黄河两岸,寒风呼啸,农历十一月下旬,虽然黄河还没有完全封冻,但是靠岸的地方已经结冰。
白波也好,黑山也罢,之所以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骚扰河内,主要还是天气太冷,缺少过冬的粮食和御寒的冬衣,要想熬过整个冬天,就要出来劫掠补充。
刘明御驾亲征所带的兵马,至少在粮草和保暖的冬衣上是不缺的,仅这一点就要胜过叛军不少。
吕布为先锋官,已经在河面上搭起数座浮桥,并先行过河,后序大军正在有序通过。
“大军已经过半,请陛下登桥。”曹操说道。
刘明看了看各处快速通过浮桥的大军,说道:“兵法云:半渡可击,是不是就是指我军如今渡河之时机。”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曹操说道,“此时正是首尾难顾之际,若有贼兵突然杀出,必然会令大军措手不及。不过贼兵皆乌合之众,哪有什么懂得兵法之人。”
说完,脸上露出笑意。
同时他的心里对这位皇帝再次高看了一眼,看来陛下不仅仅是耽于淫乐,还是有些学识的,不过也仅仅是纸上谈兵罢了。
哪知笑容刚刚在脸上绽开,就听得对面锣声四起,山坡上、树林里冲出无数人马,扑天盖地而来,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只感觉漫山遍野,都是敌人。
“冲啊,活捉皇帝老儿,打进雒阳!”
“冲啊,抢粮食啦!”
……
喊杀声响彻连天。
“骑兵结阵!骑兵结阵!准备冲锋!”吕布不惊反喜,大声喊道。
已经过河的屯骑营和越骑营足有三千余人,立刻在吕布身后结成冲锋之阵。
“西园军结阵防守!”张辽大声喊道。他没有吕布那么好战,见势不妙,立刻吩咐手下的军兵在河堤下结阵防守。
“盾牌兵、长矛兵配合结阵!”给张辽打苦工的越也大声指挥兵马结阵防守。
“命令射声营跑步过桥,配合张文远防守对岸!”朱大声喊道。
“射声营跑步过桥!”北军中郎将刘表大声喊道。他的身材魁梧不输吕布,站在河堤之上举剑指挥,射声营将士们立刻带着弓弩跑步过桥。
刘明看了看面色呆滞的曹操,心说这家伙不能在打仗的时候发笑,否则总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贼军半渡而击,我军背水而战。”刘明道,“此战凶险啊,胜负关键全在吕奉先能不能率骑兵击溃贼兵了。”
“陛下眼光独到。”朱赞道,随即皱了皱眉,“不过贼兵势大,吕奉先年纪轻轻,怕是……”
“杀!”
朱话音未落,就听到对面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响起,吕布带着三千骑兵,仿佛黑色的洪流,迎着贼兵冲杀过去。
此刻刘明也没法渡河了,即使他想渡,身边这些将领都不会让他去冒险。
刘明站在河堤之上,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从怀里旁若无人地掏出一个一头粗一头细的圆竹筒,轻轻一拉还能伸长尺寸,然后将竹筒较细的一端放在眼前,向着对岸作窥探状。
还没有渡河的朱、曹操面面相觑,不知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其实这是刘明让宫中匠人帮忙用水晶片磨制的单筒望远镜,制作起来难度并不大,虽然只是个简易版本,但是放在这个年代,可以堪称神迹了。
刘明看了看对岸的情况,差点笑出声来。
只见贼人虽然声势浩大,数量众多,但实在是太可怜了,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军容不整,衣服花花绿绿穿什么的都有,五颜六色,但普遍比较单薄,甚至有不少还满是破洞,露着皮肉,有的甚至只穿着草鞋,脚还露在外面,踉踉跄跄地奔跑着。
也有似乎很看起来臃肿的,仔细一看,根本不是身体壮实,而是衣服里边塞了些茅草御寒。
不知道这些人在这里埋伏了多久,跑步动作僵硬,显然被冻得不轻,但仍然机械地往前冲着,面色木然,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
再看吕布的骑兵,有持马槊的,有持环首刀的,都穿着暖和棉甲,而且阵形严整!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前几年都参加过平定黄巾之乱的战斗,对流民叛军在什么心理上没有多少畏惧,但是看到漫山遍野都是叛军,也不免犹豫起来。
“将士们,陛下在后面看着我们呢,杀贼建功的时候到了!杀啊!”吕布大吼一声,拍马舞戟当先冲了出去。
吕布艺高人胆大,也急于报答刘明的知遇之恩,加之他在边境上打的都是硬仗,根本不把这些乱纷纷的流民组成的人马放在眼里,率先迎头而上。
屯骑、越骑两营骑兵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冲锋。
他们像是一叶小舟冲入滚滚洪流之中一般,仿佛随时都会被一眼望不到边的贼兵吞没。
吕布方天画戟舞动,如入无人之境,仿佛割草一般,每挥舞一下,就有几颗人头落地,贼兵根本不能近身。
骑兵紧随而至,将白波军撞得飞向四面八方,没有被撞飞的也被串在了马槊之上。
战场上顿时鲜血奔流,尸体横陈。
北军骑兵们这时才发现,贼兵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声势浩大,面对骑兵的冲击,甚至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同时他们对吕布的战力也是叹为观止,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他们跟在这样的武将后面,简直不要太轻松。
顿时士气大涨,紧跟吕布身后,奋力冲杀。
白波军在山林间埋伏太久,动作僵硬,更没有相互配合而言,在三千骑兵的冲击下,劈波斩浪一般,很快便被冲开一条血路。
白波军今年二月份才刚刚起义,虽然聚集了不少流民,但若是单论战斗力,甚至连那些幸存下来、久轻战阵的黄巾旧部都不如。
面对武力第一的猛将带领着三千骑兵的进攻,毫无抵抗之力,眨眼间就被吕布冲了一个对穿。
“痛快!再来!”吕布狂放大笑,圈回马来带领骑兵往回杀。
刘明放下望远镜,笑道:“果然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继续过河。”
“陛下不可!”朱劝道,“贼兵势大,陛下不可以万金之躯轻涉险地。”
“徒有其表罢了。”刘明笑道,“根本不敌奉先所率骑兵,不信你来看。”
说着将望远镜递给朱。
朱疑惑地接过来,学着刘明的样子,将细筒的一头放到眼前。
突然看到吕布似乎来到自己面前,抡起大戟向着一名衣衫单薄的白波贼砍去,瞬间人头飞起,鲜血飞溅,似乎都要溅到自己身上了。
“啊!”朱惊呼一声,手一松,单筒望远镜跌落下来。
刘明急忙接在手中,“爱卿啊,这可是朕的独家宝贝,世间仅此一份,摔坏你赔不起的。”
“陛下,这……这……是何神物?”饶是朱见多识广,此刻也被惊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此乃千里眼。”刘明将单筒望远镜在手里掂了掂道,“可将远处景物拉到眼前观察,可谓战场神器。”
“臣见识浅陋,刚才失态了。”朱定了定神说道,“不知可否让臣再领略一下千里眼神器?”
“陛下,让臣也体验一下神器吧?”曹操在旁边早就听得手痒难耐了,笑道。
刘明递给曹操,道,“你可别学朱爱卿将神器扔掉。”
“臣万分小心!”曹操接过来,两手颤抖着,紧紧抓住望远镜,放到眼前。
“啊!”曹操也是一声惊呼,放下望远镜,朱急忙伸手去接,只是这次曹操却没让它掉落。
曹操看了看河对岸厮杀正激烈的战场,又拿起望远镜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妙啊!不愧是神器,毫发毕现,尽收眼底!”
朱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想好好仔细体悟一下神器的妙处,怎奈曹操就是不撒手。
“看清了吗?过河无忧了吧。”刘明笑道,抬腿迈上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