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低着头,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后颈。
手边摆着裁缝店老板娘提供的各色丝线,手里的针飞快穿梭在布料上。
起初那辫子大姐和刘芳芳都站在旁边看着。
不过二十分钟,那辫子大姐就站不住了。
她先回舞蹈团去说明情况,晚些再过来看“成果”。
临走还对着刘芳芳好一通警告,弄得刘芳芳又是赔礼又是赔笑的。
刘芳芳更加死盯着林蔚然了,生怕她吹完牛做不成跑了,那这个事还得自己担着!
看着看着,她就有些惊讶,这姑娘的手法太熟练、太精湛了。
林蔚然用完了一段线竟然又拿相近的颜色接上,那手指翻飞的太快,刘芳芳一时间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办到的。
一会子功夫,那身青绿色舞蹈服的裂口被渐变色的绣竹连接在一起。
林蔚然做得越来越快,这双手虽然伤痕累累,却好在年轻,关节活动利索。
她手感好得不行,手下作品也越发充满灵气。
“哎呦喂!你这手真是神了!”
刘芳芳站在她后头,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私心里想偷师,这姑娘做事也大方不遮掩,可她看了全程愣是没看出来,丝线是怎么连接绣成渐变色竹纹的。
除了花样美丽,这心思还巧得很,连竹纹都是顺着裂口生长的。
任谁也想不到这下边裂过口子,只当是别出心裁设计的呢!
林蔚然心想,要是糊弄不住这种小场面,前世三顾茅庐拜师国绣大师学的那几年,也真是白瞎了!
日头西斜,辫子大姐带着一群妇女走进“芳芳裁缝店”,脸色都很不好看。
一伙子人气势汹汹往门口一站,没想到刘芳芳根本没注意到她们,手上像是拿着什么稀罕宝贝似的举着看。
“妹子,你这是哪儿拜的师啊,这手艺把我比的,我这十几年像是白干了!”
林蔚然脖子酸得厉害,她用手捏了捏缓解一下,转头就瞧见那辫子大姐了。
“刘老板,舞蹈团的姐姐们来了。”
刘芳芳笑容一下子就不自然了,“哎呦,可把你们等来了,快!”
她递过手里那件衣服,献宝似的将衣服撑开,“你们瞅瞅,这姑娘补的,怎么样?”
辫子大姐原来还板着脸,定睛一看,眼中就闪过一丝惊艳!
她身后年纪稍小的姑娘已经走上前几步,去摸那凭空长出的几丛绿竹,“真好看.....比原来的漂亮多了!”
“廖姐,你不是说衣服被剪坏了吗?这不是锦上添花嘛,你可把我吓坏了!”
小姑娘摩挲着衣服,一脸掩藏不住的喜爱。
梳麻花辫的廖大姐也忍不住拿过来看,纳了闷。
“这真是她补的?”
坐在那里面色恬淡的林蔚然,素面朝天的,长得很俊俏,可俨然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年纪才多大啊?
能有这手艺?
刘芳芳尴尬地笑了笑,“那还能是谁,我要是有这本事,还能担心您砸我的场子吗?”
剩下的几个妇女,眼尖瞧见了旁边还没动工的舞蹈服,一个个都心疼坏了。
瞅见补好的那件,更是羡慕得不行。
“那我们的衣服呢?你得赶紧给我们补好了,不能耽误后天晚上的演出!”
刘芳芳赶紧看向林蔚然,“姑娘,你看剩下的几件,你什么时候能补好?”
林蔚然就等着她开口呢。
“刘老板,一件衣服的工期你也看见了,大概费了我四个小时。”
她脸色为难,手上也像是累极了,不停的转动手腕,“还剩三件,我不吃不喝也要做一整天,这时间实在是不充裕啊!”
一听她在推诿,廖大姐急了,可她没有立场对这小姑娘发难啊。
廖大姐走进店里坐在凳子上,几个妇女也都跟着进来,将这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刘芳芳,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衣服补得好,不影响我们团的演出,我就不追究你的过失。”她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林蔚然一眼,“要是赶不上......你这个店就别想着安生了!”
刘芳芳在这做了十几年,姓廖的也不是头一次让她做衣服了,她家里在县城很有派头,亲戚好几个都是吃公家饭的。
再说这事是自己理亏,哪里还敢跟她呛声!
刘芳芳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林蔚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姑娘,好同志,你就帮帮我吧!”
“你也瞧见了,你要是不帮我,我这店就开不成了!”
林大设计师可不吃道德绑架这一套,帮她可以,得加钱!
林蔚然安抚地拍了拍她,脸上透出一点为难的神色。
“刘老板,我也想帮你,只是,你看我也是干裁缝的,手里还接了别的活呢,这来回一耽误.....”
她长得好相貌,双眸又澄明清澈,打小算盘也露不出那种市侩气。
刘芳芳心领神会,反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