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把这灯提着拿回去是够呛,她从不远处卖自家编织竹篮竹筐的大姐那,买了个带绳子的大背篓,只要三毛钱。
她把背篓背上,再央那大姐帮忙把灯装进来。
就这么的,自己把灯具背到了隆发大街。
装修师傅见了她吓一跳,早前还干净清爽的姑娘,这会子功夫怎么满裤腿的泥浆,像是逃难来的。
林蔚然毫不在意地笑笑,把背篓放下来给他看。
“师傅,这灯你能给装上吗?”
这会干装修不像后世,有专门的分工,一般从学徒开始跟师傅学手艺,啥都得干。
师傅一口应下,家里还有多余灯泡,只不过要收钱,林蔚然听了价格,只比那集市上贵一毛,当即把钱给他,让他回家去取。
林蔚然坐在店里歇歇脚,才喘口气,门口走来一个穿着紫红色夹袄,烫着油光顺滑小卷发的中年女人,手里还拎着三两个苹果。
人很瘦,两颊凹陷,嘴上擦着口红,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十分精明的样子。
她上下看了看林蔚然后挪开视线,头还往里伸。
“您找谁啊?”
那女人淡淡扫了林蔚然的衣着,“你们老板不在?”
林蔚然了然,这是把自己当店里员工了。
“您是来定制衣服的?”
林蔚然站起来迎了过去,不想女人也听出了异样,表情诧异,“难不成你是老板?”
两人客气寒暄了一阵,互相介绍了下。
那女人叫郭娅男,说是更靠近百货大楼那条街唯一一家成衣店——如花成衣的老板。
那条街上的店租,可比林蔚然这还贵上一截。
郭娅男笑眯眯地进店里转悠了一圈,“小林妹子,你这店面虽然不大,布局倒是蛮好。”
林蔚然没摸准她的来意,也客客气气地招呼她,“胡乱租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做起来,有时间还要去您店里学习学习。”
郭娅男摆了摆手,眼中却有掩盖不住的傲慢,“我也不过就是做了十几年的裁缝而已,没什么可学的,眼看着政策好了,开个店糊口罢了。”
她凑近了林蔚然,话题一转,“我听说你是专门搞什么定制的,价格跟百货大楼的有的拼呢?”
林蔚然眉毛微挑,这下大概猜到了她的用意。
这是来摸底竞争对手的。
林蔚然笑了笑,顾左右言它,“什么价格不价格,也是混口饭吃,不过您怎么来还带着东西啊?太客气了!”
郭娅男没想到这小丫头还不好套话,笑眯眯把手里的苹果递过去,“我看见你这样水灵的小姑娘就喜欢,让我想起年轻那会儿,哎,咱们常来常往,可不要因为都开衣服店生分了。”
林蔚然点点头,“那当然,我见了郭姐也觉得亲切。”
两人都把脸笑僵了才收场。
郭娅男出了店门就变了脸,心里思忖这林蔚然年纪不大,嘴倒是硬的很。
白搭了她八毛钱苹果,竟然连她卖衣服是怎么个卖法都没问出来!
郭娅男脸色不好地回了店里。
她的成衣店足足有八十个平方,装修按照现在的惯例来说算得上是高档了。
郭娅男才一进店,一个微胖的裁缝大姐仿佛上了发条似的,飞快地踩着缝纫机,嘴里还埋怨。
“小朱啊,你也干了个把月了,怎么手脚还是慢慢吞吞的.....”
说着飞快地瞥了郭娅男一眼。
旁边那台老旧的缝纫机上,被叫小朱的瘦小女人头也不抬,任由她挤兑。
郭娅男翻了个白眼,“老娘不在就想着偷懒,这批衣服今天要是做不完,就从工资里扣钱!”
朱小芬咬着嘴唇,声音跟那蚊子似的,竟然是个口吃,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
“老、老板....这个、月,已经、扣了我、三块了,而且、我做的、是胡姐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胖裁缝胡姐打断了,“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老板教育你是为了你好,你还顶嘴!”
朱小芬那句是胡姐偷懒做剩下的,就被她硬生生堵住了。
“要不是看你可怜,能让你进我店里做工吗?人要知道感恩!别整天就知道工资,到我店里学到了本事,都是你自个的!”
郭娅男吊着眼梢一顿敲打,见朱小芬又埋着头一言不发地干活,这才抬着下巴走开了。
等她进了里边隔间,胡裁缝才松了腿。
不满地看向朱小芬,“咱俩不是说好了你帮我把剩下的一块做完,怎么,人前一口一个姐地叫我,然后在老板面前给我上眼药!”
朱小芬哪有那个意思,她慌乱地摆手,“我、我没、没有......”
“行了!”胡裁缝不耐烦地打断她,“赶紧做吧,做不完还得扣钱!”
朱小芬眼圈都红了,却还是手脚不停地在缝纫机上操作。
她也不识字,在裁缝店给人白做工几年才学了点技术,转眼就被家里逼着出来赚钱,好给弟弟赚彩礼钱。
可她胆子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