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适果然在铺子里,等王小鱼到了,他已经在铺子检查了一圈。
见到王小鱼找来,他才知道王小鱼的院子里也进了探子。
“咱们万宝阁开了快两年,从未发生贼窃之事,况且,谁不知道我和滁安官府有往来。”曹适颇为自信的说道“寻常毛贼怎么敢偷到我头上。”
自夸后,他便开始讲起了今夜的经过“人进来时我在房中查账,窗外突然就闪过黑影,然后就听陈大哥敲门了!”
“你发现了那人?”王小鱼问。
“不算发现,我当时还以为是只鸟。”曹适琢磨道“后来才听说是小偷。”
“那样的轻功,做小偷不是可惜了。”曹适也是机敏的人,他摇摇头,是根本不信那人只是为了偷盗“所以我心里不安,一定要到店里来看看,果不其然,店里也有明显的脚印。”
说着,他将通向后院地上的脚印指给王小鱼看。
除此之外,铺子里的金器玉石并没有缺少。
“裘泗,你怎么看。”王小鱼开口问一直闭嘴不言的裘泗。
“我觉得对方有点刻意啊。”不等裘泗说话,王小鱼又说。
裘泗看了看她“王姑娘继续。”
“这不仅是想查我们,这甚至还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在查我们。”王小鱼抱着臂,一手撑着下巴“为什么?”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对了。”安静下来,王小鱼一下子想到了更重要的事。
“你什么时候从宅子过来的?”
曹适见问的是他,连忙回想了一下“不到一盏茶......所以,探子不止一人?”
“完了,我们抓住的人.....”王小鱼扭头去看裘泗,只见他果然也黑了脸,转身便离开了铺子。
“我先回去了!”王小鱼也摆了摆手,跟上了裘泗的脚步。
两个人兜了一个圈,又急忙忙回到家中,一进门,一眼就瞧见院子里的石榴树已经空无一人了。
地上散着绳结,是让外力切开的。
“白抓了。”王小鱼泄气的踹了一脚绳结。
“我记得那人的相貌。”裘泗说道“若真是我们猜测的那种人,即便真的进了北禁府,大概率也不会在酷刑下供出背后的人。”
“我会让驿馆送信回京,禀报大人今日的事,大人也许有办法。”
“交给你了。”王小鱼打了个哈欠,准备把接下去的觉续上。
她的睡眠并未因为这个插曲而影响,她甚至睡过了该到铺子里的时候,临近午后,她才从闷热的床幔里醒过来。
她能醒来,也多亏裘泗在门外把门敲的震天响。
她穿衣起身,趿拉着鞋子,拖动疲惫的身体去开了门。
裘泗似乎担心她死在房里,或者消失了,若不是她应声的早,只怕他就能把门卸下来。
“什么事。”
见她没事,裘泗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京中来人了?”
“?”她迟钝的脑子还没能接收这短短的几个字。
“我睡多久了?”王小鱼挠了挠头“半个月吗?”
“半日。”他扭头看了看正厢堂屋的方向。突然压低了声音“大人原本猜测,过些时日京中便会派人宣旨,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王小鱼揉了揉脑袋。
是了,那渊不是说皇帝生日之前,李珩逸必定能回京吗?那么,回京前,也是该合理的找个借口,让御史来传个旨,走个流程才是。
“来就来......”王小鱼看他频繁扭头去看其他地方,不由得的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脑袋。
“与我无关吧?”她问道。
“那大人也没预料此节。”裘泗将声音压的极低“但,内侍大总管李总管眼下登门,指定要见王姑娘一面。”
“我撤了。”王小鱼转了转脑筋,就想关门。却被裘泗一掌拦住了。
“你跑不掉的。”裘泗有些着急。
“你又怎知我逃不掉。”王小鱼拿眼白他“好个那渊,留你下来,就是守着我不让我跑的对吧。”
裘泗认真反驳“那大人确实并不知晓今日的安排,可李总管能来,必然是得了圣上的授意,王姑娘逃的了今日,明日呢?”
“他没出现之前,我的生活可是平静得很。”王小鱼把这门不肯放。
“若非那大人两年前为你做保,姑娘的通缉令至今都不可能撤下。”裘泗听了王小鱼的话,表情有些严肃了。
又说这种话!
王小鱼有些生气,他和周信都是如出一辙,统统认为她欠了那渊太多人情。
她好想呐喊,当初自己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救过他那渊一次好吗!
如果他不愿意为她脱罪,大可以再次反悔,何必在做了以后一次次的提醒她一直在享受他的好处。
挟恩图报这种事她都没有做!
“我去!”王小鱼将牙磨的咯咯响“我去了今晚你就可以收工,回去问问那渊,让他想想我还欠他什么,让他像个男人自己来跟我一次算清楚了,不要叫你们来一次次勉强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说着,她摔上门,气冲冲的回房换衣服。
裘泗听她发怒,顿时有点懊恼自己说话太急,这下回去复命,只怕那大人得头疼一阵时间了。
也许是天气太过闷热,王小鱼也不明白这些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但此时的她全然没有分析这个原因的念头和精力,她只是忍着气,换了套女子的寻常裙装,她知道那渊会让皇帝足够了解她的来历,干脆也懒得做伪装,连脸都不想洗。
出了房,果然能看见正厢的堂屋门口都是整装待命的侍卫,堂屋的大门敞着,一个身着杏色内侍官服的人坐在堂屋上座,就等着王小鱼上前拜见。
事已至此,只能正面面对,她想要逃避,就是不想解释,不想被盘问,打量,即使知道身处皇权社会,逆反是敏感罪过,但她就是忍不住的想要规避这种直接接触。
裘泗紧跟着她,也还是在门口被侍卫拦了下来。
她进了门,那李篛坐在上位眯着眼看着她,实难想象那夜这个女子能毫发无伤的接近天下最重要的人,她若有异心,只需要一把刀,便能颠覆整个朝廷、天下。
但她没有,她那时只是,一个行径古怪、有借有还的盗贼,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