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坐吧。”门一关上,李篛便开口。
王小鱼没什么表情,顺从的坐在了下首。
“今日咱家来,不过想问姑娘几件事,姑娘不必担心。”李篛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总管问就是。”王小鱼低眉顺目,只是在看着自己的鞋子。
“这两年,王姑娘一直和六殿下在一起?”
“在一起算不上,只是碰巧有机会,我能在滁安落脚。”王小鱼有所保留的答道。
“噢,难道王姑娘与殿下不是很早就结识了吗?”他说话也带着几分诱供的意味。
“在楚州吧。”王小鱼说道。
“听那将军所说,是王姑娘不顾危险,独身一人于昌园救出了被囚的殿下,那时,王姑娘与殿下的情谊,似乎已然不浅啊。”
“李嘉慧这人心理不正常,手段毒辣,担心无辜的人受害,想要伸出援手才是普通人的想法吧。”王小鱼满口胡说“况且,我专业对口,潜入偷点东西什么的,比较在行不是吗?”
李篛一听,似乎不太明白的想了一下,就笑了“看来王姑娘还真是心地纯善。”
“过奖。”她承认。
“不得不说,王姑娘有点本事,一介女流,倒也能将小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短短一年多,据说京中也有不少夫人定了万宝阁的宝器。”
“总管倒也不必夸我,若人人机会平等,我相信不少女子会比我做的更好。”王小鱼借此,讲起了她知道的一件事“临镇便有一户做米粮的人家,那家的嫂子我见过几次,年轻的时候就死了丈夫,留下孤儿寡娘和偌大的家业,不也是靠那女人撑着,经营着,如今都十多个年头了。”
李篛倒是很惊讶王小鱼会主动跟他分享多余的事,虽然他根本不想知道这件事,但并不妨碍他安安静静的听完了王小鱼说的话。
“如总管所见,我喜爱宝物。”王小鱼猜测他问起万宝阁,必然是联系到了李珩逸,虽然不知道对方掌握了多少,但她是不能直接表明曹适在位李珩逸经营私产,甚至,都不能透露曹适的存在。
所以她只能是扯一些故事,转移视线。
“王姑娘不必为殿下遮掩。”李篛却好似看穿了她“皇子们私下经营产业,圣上已经心照不宣了。”
王小鱼却不接他的话“总管说的,王小鱼并不明白。”
她就是装傻。
李篛也不坚持,何必在一件明白事上浪费时间。
“王姑娘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这话,也不知是总结,还是疑问,弄的王小鱼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但你并为池中物,圣上也不会希望王姑娘明珠蒙尘。”
“总管这话说的就厉害了。”王小鱼迫切的想拍掉这顶高帽。“我虽然喜欢宝珠,却只有咸鱼的心思。”
“咸鱼?”李篛挑眉。
“平凡、普通、安稳、又悠闲的生活。”她拱了拱手,说起了奉承的话“在圣上的治理下,他希望他的子民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的。”
伶牙俐齿!
“王姑娘的意思,是从未有过想攀上枝头做凤凰的心思吗?”李篛话里有话的问。“可是,若想尽收金银珍宝,爬上高处,未必也不是一种选择。”
“我说了,我只想做咸鱼,咸鱼是不会飞的。”王小鱼想都没有想,回答道。
李篛见过的人很多,但少有王小鱼这样看上去不掺杂半分言不由衷的坦诚,她的眼神纯粹,不受欲望把持的冷静。
也许是她会装,但也许是她真心的。
可,一个简单的女子,能同时周旋在北禁府都尉和皇子附近,却没有任何筹谋的心思吗?
六殿下虽不得宠爱,但说到底都是皇嗣,那渊更是朝廷新贵,如今权势自成一股势力。往后更是有好一段时间的风头要出。
他没有娶妻的心思,却数次因为王小鱼向圣上进言,今日自己贸然上门,甚至是那渊手底下的人开的门。
若真的没有心思,可能吗?
“王姑娘这么说,咱家可就困惑了。”李篛摇了摇头,好像在怪她太会演戏。“咱家就挑明了,若想在圣上眼皮子底下算计些什么,王姑娘今日可走不出这个门。”
“王姑娘这两年消失了,却依旧能让那都尉关照你,圣上不明白王姑娘的手段,但咱家代圣上提醒王姑娘,不要抱着不该有的心思。”
李篛身为内侍总管多年,掌管底下上百宫人,自是有一番威慑力在身上的,此时说起话来,语气里带着几分阴冷的佞色。
王小鱼叹了口气,无奈道“总管要提起那渊,那我便没话可说了。”
她没话可说了?
李篛有点意外。
呐,既然反驳没用,那干脆就承认,为何不行呢。
“我和那大人确实是旧恋人没错,不过是他撩拨的我,那时他不过利用我替他办事,也当我面承认了,李嘉慧死了以后,我就自动离开了。”王小鱼哀怨的扶着脑袋,歪在椅子上“总管,你想想,以那大人的姿色,什么人能够抗拒?”
李篛竟不由得真的去回想那渊的容貌。
“他关照我,不过对我的那点子愧疚罢了,我那时,为了让他全身而退,被一剑刺穿了身体,几乎死了,他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说道,好似伤感的摇了摇头,不愿再提的心酸模样“总管也说了,我消失了两年,便是不想再见到他,要我真的能对他耍手段,何必浪费两年,如今他炙手可热,哪是我能肖想的人。”
“总管说的对,从一开始,我确实不该对那大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竟,竟是如此?
那渊从未与圣上提及此节,但他对待王小鱼太过不寻常的态度往往会让圣上起疑。
也就是那渊遮遮掩掩的态度,和一贯不沾片缕的作风,才让李篛觉得这王小鱼的一番话,尤为的可信。
利用女子为情爱付出的性格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愧是那渊,不折手段的一如既往。
王小鱼伤怀的扶着额,余光瞟到李篛真的在思考着什么。
不管有没有用,但重点应该已经从她和李珩逸身上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