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了?”王小鱼正好也在北禁府,与那渊在二楼说话,便一起听了裘泗的汇报“若是失踪了,为何叫查到了下落。”
裘泗不看她,显然对她仍有芥蒂。
“属下在绮罗家,遇到一个特别的人。”虽然面上不搭理她,但他也回答了王小鱼的疑问,他说着,还引上了一个看上去面相木讷的青年,对方衣着朴素,裤腿袖管卷着,双手搓着,看上去极不适应。
“你与大人说一下你是谁,一如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见裘泗对他说,这青年咽了咽口水,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我是溪下县人士,名叫苏勇,小的时候,和少凤家是一个村子的。”
“少凤。”王小鱼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杨少凤,绮罗为入宫前,姓杨。”那渊站她身侧,解释道。
那便是绮罗的弟弟了。
青年见面前这个着官袍的大官为自己做了解释,哽了哽,连忙点点头。
“我家与,少凤家打小相识,我,我与少凤自幼便是好友。”说着说着,这青年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绮罗入宫后两年,杨家条件好了一些,当时杨母生病,为了方便生病的杨母往返城中医馆,杨母与杨少凤便举家搬入了县里,后来这两年杨母去世,杨少凤却也没回到村子里。”裘泗看了他一眼,替他补充了接下去的话。
“你和杨少凤自幼便是好友?”王小鱼问。“那杨少凤去哪了你可知道?”
“是......是好友。”他强调,且立刻将道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我替家中卖花种,所以隔三差五都会到镇子与少凤见面,前些日子,我听少凤说,他姐这个月该往家中寄的信迟迟没来,他猜,他姐要出事了。”
“为什么这么笃定?”王小鱼问。
“少,少凤说,这是他姐和他与母亲的约定,每个月,他姐都会托宫中的人往家中来信,溪下县里京并不远,只消一二天便能送到,原本,只因为少凤的娘每个月都需要吃药,开支很大,所以月月都要寄钱回家,后来少凤娘一去,他姐也还是没改掉这个习惯,每月都会来信报平安。”
“这时什么时候的事?”
“便是,上个月底的事情了。”苏勇回忆道。
“后来呢。”
“后来,因为我家中一位远亲办喜事,便几日都没去卖花种,再去找少凤的时候,是八号左右。”他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我到少凤家租赁的小院,根本就没发现少凤的人。”
“我去他上工的书铺找过他,掌柜说他自初六那天以后便在没有上工了,左邻右舍也说好几日没见到人。那以后,我日日都到县里寻他,可......”苏勇很是焦急不安,看来他和杨少凤的交情却是很深。
“杨家租赁的院子并未有任何发生袭击打斗的痕迹,不过主人卧房明显被翻查过,衣物并没带走,甚至藏在衣箱的银钱和杨母的灵位也都还在。”裘泗嫌他墨迹,再次补充自己的发现。
“初六,那不就是皇帝寿诞第二日。”王小鱼皱着眉“绮罗出事,杨少凤继而失踪,即便是杨少凤担心长姐在宫中出错牵连他,才害怕逃走,也不可能这么快,在第二天就知道宫中的消息,更不应该丢下银子,丢下亡母的灵位。”
“难道,杨少凤的失踪,也是有人刻意为之?”王小鱼看向那渊,他一直没有说话,但表情明显是赞同自己的想法。
“大人。”苏勇难过了一阵,才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叠在一块的信纸,呈到了那渊面前。“我见他最后一面那日,少凤曾交给我几封信,他没跟我说是做什么用的,只说暂且让我帮他保管着。”
王小鱼看了看那信,又看了看那渊,显然,这些信中,很可能留下了杨少凤想要留下的重要信息。
裘泗接过信,送到那渊面前,他取过信,左右展开。
王小鱼也忍不住探过头去看。
一共三张信纸,分别属于这两年的不同时期,但都出自同一人只手。
信中字迹看上去就出自女子之手,内容先是问侯家中近况和弟弟工作的闲白,而后,又简单带过了自己在宫中的情况,并未细赘。
但其中,有几句话引起了那渊和王小鱼的注意。
其中“凤弟,母亲病去,你一人在县中尚且孤单无靠,若有得意女子,长姐可资银为你请媒娶亲,家中只你可为杨家延续香火,你且三思。”这种看上去是逼婚的话连连出现,看绮罗的口气,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能有承恩出宫嫁人生子的那一天,所以把杨少凤看作家中继承香火的“唯一”希望。
宫女并非入宫之后便再无出宫的那一日,像绮罗这样幼年便入宫服侍的宫女一生有很多机会可以出宫。
第一,每个宫女入宫到十五年这年,可以上报内务府,统一安排放帖离宫,这时,都会有一笔赐银,够你出宫置办嫁妆或者做些生计,想嫁人想回家随便你。
若错过了这十五年,要出去,只能等下一个十五年,所以很多宫女都会选择在这时候出宫成家,但若是做到了一宫主子的大宫女,一般都再不舍得离宫,除非主子厌弃或者主子没有出头的希望,这些大宫女便会在第二个十五年离宫,出宫之后,赐银就更多了,在宫外可以置办一些宅子,因在宫中做事的缘故,也有被大户人家请到家中做教养嬷嬷的机会。
仔细算算,绮罗入宫也就七年,难道她就已经笃定自己绝对不会离宫了吗?
信中疑点有二,绮罗几次提到“为贵人办事,心中惴惴,如履薄冰。”
贵人是谁?信中绮罗称呼璃妃可是主子。信中有一简短的话说“主子有孕,圣上欢喜,赐了主子许多恩赏,我也得了一些赏赐。”
那她又在为哪个贵人办什么样让她惴惴不安的差事?
很快,那渊和她得到了答案。
“贵人病倒,恐无回天之力,凤弟,须得时刻留意京中变动。”
看了看时间,这是今年五月底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