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小鱼的回忆,也不知道明娘子是否有感而发,她随着叹了口气。
“王姑娘的家乡,似乎与大越很不一样。”
“我们少爷,从小就没见过太老爷和太夫人。”不知怎么的,明娘子突然开始说起了那渊“那家世代骁勇,太夫人母家曾也是武勋世家,只是多年征战,家中男丁死的死伤的伤,自夫人这一代,便去的一个都不剩了。”
“少爷的生母,周夫人本出身北部望族,先帝即位初时,北部邻国大王残虐好战,常年滋扰北部边境线,不断发起战争,夫人的家族为了抵御外敌攻城,集一族之力带领百姓在敌国的猛攻下坚守城池,苦苦支撑数月,才等到支援,那时,周家已然牺牲的只剩下不到半数的人口,在其中,就有夫人的双亲。”
“夫人去了之后,少爷和老爷的关系便恶化至不复当年,老爷在府上时,少爷便会自动避开,即便是过节,也很少能让二人安分的、和气的坐在一张桌子上用完一顿完整的家宴。”
“所以,老爷卸任后才会一直在外游历,前些年都极少回京。”
“那府啊,常年都是寂寞的,没有人情亲族气息的。”明娘子叹道,语气很是落寞。“夫人去了之后,老爷无数次想要放我出府,可我知道,若连我都走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愿意维系他父子二人别扭的感情了,那家,可就散了,若是这样的话,夫人在天之灵,也会伤心的。”
她顿了顿,显然还在整理自己的悲伤情绪。
片刻,她才说道“不瞒王姑娘,那日,少爷在马车中和王姑娘说的话,家中的车夫偷听了不少,且全告诉了我。”
她对这样的偷听行为似乎觉得很不堪,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歉意。
“少爷已非不知事的孩童了,他向来早惠,聪颖,他做的决定,夫人一向是支持的,我也是,无论少爷选择如何,即便......即便是要跟姑娘你私奔......”
见王小鱼听到此,都一直没有动静,明娘子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才瞧了瞧屏风。
“王姑娘......水可凉了?”
无人应答。
明娘子这才站起身子,你走到屏风旁,边喊着王姑娘,边侧脸朝屏风后看去。
只见王小鱼歪着头,眼睛闭着,鼻子呼出平缓的呼吸声。
睡着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长篇大论?也可能......
明娘子可惜的摇了摇头笑了笑,才走上去将王小鱼轻轻推醒,看着她睁开惺忪的双眼,抱歉的告诉自己,她太累了。
“无事,床铺都是铺好的,姑娘今夜就将就一夜。”明娘子抿唇笑道,圆鼓鼓的面颊看上去和善又亲切。
王小鱼穿好衣服,才知道明娘子说的将就,是让她睡那渊的寝室,那渊虽然不是日日回府,但明娘子日日都会命人为他铺床,今夜,明娘子也是说太过临时,客房来不及准备,正好那渊不回来,便安排王小鱼在那渊的寝室“将就”一夜。
王小鱼自然客随主便,知道明娘子这是已然将她与那渊的关系落了锤。
她在浴室睡着也是装的,对于明娘子说的话,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想听下去。
她不该被这样的戏言困扰的。
饶是这样想,她还是在那渊身上香气的包围下,失眠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日,她从裘泗口中得知,今日早朝上,皇帝当朝斥责太子失德,下命将其幽禁东宫,东宫大换血,从内侍到守卫无一幸免,身边十余人被撸进北禁府受审,就连太子妃也遭受波及,年幼的皇孙被带走,送到太后身边暂时抚养。
此番变动,可谓是在朝堂降下了巨雷,轰的满朝文武瞠目结舌,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而后,皇帝重用那渊,特令他调查太子身边的十余人等,无论手段做法,人们也慢慢回过神来,纷纷猜测,太子此番遭惩,势必和中毒的璃妃一事脱不开干系。
若真是如此,一朝太子毒害帝皇宠妃,绝对是非常魔幻的事情了。
虽然太子暂时未废,但他受宠多年,何尝遭受如此严重的惩处,一时之间,废太子的可能性在朝中各人心中浮起,各方初成规模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稳重的内阁老臣一派了解太子的为人,尤其觉得不妥,极力为太子撑护,认为要给足太子体面,才有利于社稷安稳。
只是皇帝尚在气头上,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早早退了朝。
其他事情王小鱼都不在乎,她只是想知道璃妃落水一案,究竟是否是太子的手笔。
可能只能等那渊审完太子身边那些人才能得出真相。
那渊奉命在身,自是忙的不可开交,据裘泗所说,那渊整整一天一夜没有离开过窟牢,虽然个别人较为棘手,毕竟是跟随太子多年的忠仆,但只要有内侍可审,那就势必是个突破口。
很快,太子命人传信李珩逸,引诱他前往水榭,同时让绮罗哄着璃妃出现在水榭,并且主动推璃妃落水的设计被全盘脱出,证明了李珩逸的清白。
这点,相比当夜皇帝已然知晓,下毒一案也被证实是太子的人所为,但也有人提及太子全然不知情的关节,虽然这点并未成为太子脱身的理由。
从裘泗口中得知李珩逸已经得到足够洗刷罪名的证词,王小鱼便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轻松下来。
看到王小鱼因此松懈的眉头,裘泗有些不乐意的小声嘀咕道“我去见那大人的时候,大人可还粒米未进,滴水未饮呢。”
王小鱼迟钝的问道“北禁府不是一日三餐,膳食全包吗?”
她可在北禁府干过,瞒不了她。
裘泗看她不理解,有些鼓气的抿了抿唇。
最后还是明娘子装了一食盒的菜肴,请她带去北禁府。
“少爷若是忙起来,有时候,开膳的时辰就过了,有时候,他总是会忘记吃饭。”明娘子将食盒交到她手上“虽然少爷年纪轻,但若总是如此,身体只怕要惯出毛病。”
她笑道“我眼睛不好,深夜出门总看不清路,就劳烦王姑娘帮我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