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将方平安抱在怀里,就感觉从四面八方摸来的人已经近在咫尺,她不敢耽误,带着方平安爬进马车。
就这时,马车外已经响起了兵刃交锋的声音。
王小鱼看着方平安没被惊动,便将她放在了车座上,转身就出了马车。
正正好,就看着一个黑衣人避着众人,在马车的暗处吹起了火折子。
好家伙,想要放火?
王小鱼头皮发麻,整个人几乎是弹射而去,一巴掌就摁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将人掀到了地上。
“这里面,可都是我的血汗钱!”王小鱼一想到火苗借着干燥的秋风,很快就能点燃满载货物的马车,她胸口就好似有烈火燃烧起来。
黑衣人被她撞翻,后心一疼,火折子就脱手熄灭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记小一号的拳头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鼻心。
“仔细对方放火烧车!”这人满脑子都是蜜蜂环绕的嗡嗡声,但他还是听见了王小鱼在喊。
裘泗首先听见了王小鱼的喊声,他几下解决了牵制自己的人,左右搜看,果然拦下了另外一个已经将火苗点上马车围布的黑衣人,他不多犹豫,一把就将沉重的围布斩成两半,用剑一挑,着火的围布被远远挑开。
这些人的身手根本比不上北禁府一手调教出来的暗卫,且裘泗他们从对方摸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敌众我寡,必然是要全力以赴,不能给对方半分喘息的时机,所以三人下的都是死手,招招一击必杀,一时间,对方就倒了好几个人。
也正因为如此,裘泗三人才能迅速抽出身,制止刚起一点小火苗的火势,这些放火的人见没有得逞的机会,只能保存自身,全力遁逃,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虽然制止的及时,但一辆马车上绑着的绳子被火撩着断开一大截,原本垒的小山一般的箱子失去支撑,轰然倒落,砸在地上。
在王小鱼的心里,无异于是砸在她的心脏上。
完了完了,那些都是展示品啊。
为了路上不相互碰撞,王小鱼特意将每件展品分装,虽然都经过厚厚的棉布包裹,但玉镯、玉环、玉璧,但凡有一样玉饰被震出了一个小裂缝,那就完全毁了。
王小鱼欲哭无泪的跑过去,望着一地的大小箱子,是先捡起哪个都不知道,最后,只能是捡起了脚边的一个装玉饰的宝箱,缓缓打开,将里面被包成一团的棉布展开。
这对双鲤壁出自同一块变色玉种,左翠右白,虽然体积小了一些,但因为品相特殊,造型很有寓意,所以价格也不低。
借着远处的火光,王小鱼看见左壁的鲤鳍骤然出现了一小道并不起眼的的细缝。
“可恶!”王小鱼咬牙切齿,一拳砸在了土里。
因为受愿望乡影响,她早就成了个惜宝之人,更何况铺子里每件宝器都为她提供过或多或少的纳值,平日里,一块玉料她都要监督师傅不能浪费,要物尽其用。
玉器不似金银,具有反复塑造的特性,也不比木头石头或宝石坚固,玉器最是娇气,需要呵护,废了就废了,是根本没办法修缮成原样的。
太心痛了,这比让人抢走都难受。
这期间,那两个暗卫已经绑住了那被王小鱼一拳砸晕过去的黑衣人,并且动手将死尸拖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
裘泗守在王小鱼身边,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她拾取掉落一地的宝箱,
缓了缓,王小鱼只能好好的收起双鲤壁,小心的将宝箱一一捡起装车,被迫接受了现实,但她再不敢去看其他玉器的受损情况。
此番插曲之后,一夜安稳,第二日一大早,东吉才带着马匹赶回,同时跟来的,还有跃龙县当地县官。
县官带着手下,一来就瞧见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表情很不好看,他不断的和王小鱼重申跃龙镇一贯民风淳朴,从未有过什么山匪强盗劫道之事发生。
东吉知道后半夜有刺客袭来放火,虽并未伤着人,却也是十分恼怒,冷言冷语的就威胁起那县官。
“辖内监管如此乏力,凶徒随意劫车伤财,幸而人安然无恙,若是有半点损伤了,你这县官还能做得下去?”
王小鱼听着东吉略带刻薄的质问县官,那县官却不敢有半点怨言,便说道“别人有备而来,县官也不能未卜先知。”
东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年少气盛,见自己走后差点出事,便有些失了分寸。
东吉能在一众同期受训的暗卫中脱颖而出,正是因为经他的任务从未失手过,岂料这次护送王小鱼,先是队伍被埋伏惊马,再是二次遭遇放火,这让他的职业生涯出现了一些不完美的地方。
东吉由着王小鱼的话阖首,语气缓和了下来“是,属下过激了。”
此地有官府善后,套好车后,众人赶往跃龙县与林老师傅等人汇合。
林老师傅吃了医馆开的几副药之后,情况稳定了不少,头也不晕了,表示可以继续上路,王小鱼还是原地休整了一日,才重又启程。
因为多了伤者,加上东吉也害怕刺客卷土重来,一路上走的格外小心,进程被拖延了许多,等到了仇京城外,已然是第七天的傍晚了。
黄昏西下,王小鱼坐在车架上和裘泗闲白,远远的,就看见城下有一抹身影坐在一匹黑马之上。
他一袭烟青色衣袍,黄昏的暖色光芒洒在他身上,在他身后拉出一道斜斜长长的孤影。
虽然隔着这么远,王小鱼却还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激动起来,她扬起了脖子,眺望着那人驱动了马,朝着她们迎了过来。
夕阳中,对方纵马的身姿挺健越树,风扬起了他的袍角,好似天神降至,紧紧的镶进她的眼底。
王小鱼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哪次,因为他的出现而如此雀跃。
短短的一段路,王小鱼都觉得过了许久,他才来到马车旁。
他面上无常,眼中却是带着笑的。
他朝王小鱼伸出手,王小鱼也没有犹豫,由着他将自己提上了马。
“城中自有人接应,你先将车和其他人带去铺子。”他环着王小鱼,只对裘泗丢下一句,便调转马头,纵马奔跑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王小鱼看着他往城外而去,昂着头问他。
“我需要独处。”他说“只你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