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渊在城郊有一处临山的农庄。
他向来不管家中产业,只是那日翻找合适的铺子的时候,翻出了这所庄园。
这庄子在半山下,有几十亩的田地,都佃给了农户耕种粮食,靠山的位置,还有一所大宅院,是那家的外宅。
“娘亲在世时,总到庄子里莳花。”那渊提起了带她过来的目的。“她去后,我一次也没来过。”
宅子里多种桃李和蔷花,只是常年无人修缮被遗忘的桃树长得歪歪扭扭,花圃也疯长,蔷薇藤爬了一院墙都是。
野花生长不拘时节,这时候来看,蔷薇个个都有碗般大,你挤我我挤你的委屈在绿藤之中,大有报复生长的感觉。
明娘子隔几日都会让家仆来此打扫,却不给人乱动周夫人亲手种出来的花卉,走到后院里的小花园,这种报复生长的情况比比皆是,所有盆花都爆盆了,亭子角野生的爬山虎更是肆无忌惮,将一桌亭子都覆盖了一层绿色外衣。
可见周夫人离开的足够久了。
二人在花园里树荫下的青草地席地而坐,靠在一起听秋蝉在天黑后纷纷冒出的鸣叫。
那渊捧着她的脸吻她,认真的告诉王小鱼,自己绝对不会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伤害到她的机会。
王小鱼沉迷的盯着他眼底的星芒,与他十指交错,脑中别无其它。
她只想着,珍惜当下便好。
两个人直待到深夜,那渊也不打算带她回京,而是让宅中的家仆早早备下了应用之物,似乎早就准备留她过夜一般。
王小鱼也累坏了,也不拘什么地方,吃完晚饭,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就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
那渊抱她上塌,在她昏昏沉沉靠着他的胸膛欲睡没睡之际,伸手褪走了她腕子上的玉镯。
她浅浅打了个哈欠,没有搭理。
第二日醒来,王小鱼便发现手上的玉镯变的有些透明了,仔细一看,根本不是李珩逸送她的那只玉镯。
愿望乡的雷达已经疯狂提示,王小鱼左右鉴定了一番,判断这镯应该是少见的玻璃种翡翠。
镯心没有半点杂质,透明的有些发莹光的翡翠中包含着如同雾气一般缥缈的几分绿质,这样的种料绝对是专供皇室的上等孤品,民间是断不可能出现的。
那渊进房时,正好看见王小鱼坐在穿上,散着发,茫然的抱着手发呆。
“那大人,你换了我的镯子?”王小鱼昨天在他怀里睡着,除了他,应该不会有人第二个人接近过自己。
“不喜欢吗?”那渊坐在床边问她。
“这样的翡翠,你从哪弄来的。”王小鱼抚摸着镯子,指心生凉生津,她忍了忍想要立刻将其纳入愿望乡的冲动。
“不记得了。”他并不想好好的解释,只是勾唇笑“许是抄的哪家大臣的家产,亦或者什么人送的礼罢了。”
中饱私囊、私受贿赂......
哪个也不是好事啊。
王小鱼掩着镯子,生怕此物立刻就成为了指证他的证物“不然,你还是把之前的镯子还我吧。”
“我已经让人送还煜王府了。”那渊面色无常,好似在讲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
“你送回去干嘛?”王小鱼傻了眼。
那渊见她脸色不好,语气也平缓了下来“我虽自作主张,但是有原因的。”
“那是我的首饰。”王小鱼很是不忿“你说送走就送走,有什么说的过去的原因?”
“你既与我一起,那你的首饰衣服就都该由我为你准备才是。”那渊理所当然的认真说道“那镯子又比不得我送你的这件,还回去,也可早早打消煜王对你的念头。”
“还是.....”他看着王小鱼“你与我的关系,不愿让煜王知道?”
王小鱼自是摇头,但转念一想,自己好似被他绕了过去。
“不对,煜.....李珩逸本来就和我没什么,你怎么凭空乱讲呢。”
“煜王。”那渊强调“日后不可直呼其名。”
“那抛开这些不谈,你也不能随意处置我的首饰啊。”王小鱼还在据理力争。
“那府多的是玉石,随你挑,你要真喜欢那样的,那等滇南今年的玉矿开了,我再给你打个一模一样的?”那渊抓住她的手商量道。
送都送走了,她有什么办法。
王小鱼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牢牢的捏在了手里。
“你生我气?”那渊在意的眼神直盯着她的脸。
“那大人,我得起床不是?”王小鱼没好气的看着他“你既要承担我的首饰衣服,总得找套体面衣服给我换吧。”
她如今还穿着寝衣呢。
日上三竿了,店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她必须得回京了。
那渊也知道她要回铺子里,他在京中也有一堆事务需要处理,便让人送来了早就备下的成箱的金银首饰、水粉胭脂和崭新的衣袍,其中有男子衣袍,也有颜色淡雅的女子衣裙。
看来,无论是王小鱼想在京中维持怎样的身份,他都随她。
虽衣服首饰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会梳妆的李嬷嬷,也是为了留下服侍王小鱼更衣的。
若王小鱼打算继续以男子身份行走,倒也不需要李嬷嬷为她梳妆。
但她来时早就做了决定,她毫不犹豫的换了一件黛青色半臂,环腰广袖短袍百蝶裙、套浅绛色纱披,着粉绸面绣鞋,任李嬷嬷为她慢慢梳了女子发髻,钗上了大珠钗小珠链。
李嬷嬷很是尽心,还仔细的为她上了淡妆。
交流中得知,李嬷嬷是宫中退下来的嬷嬷,也曾伺候过小主,所以在为人打扮这方面,上手极有分寸。
从等待的时间上,那渊已经猜到了她今日的身份,但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渊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意外。
“其实,我还是只喜欢穿裤子。”王小鱼走到他面前,挥了挥宽大但很飘逸的袍袖“轻松,还能跑起来。”
“做你自己喜欢的便是。”那渊拉住了她的袖子,在袖子底下拉住了她的手“无论哪样,我都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