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渊无论到哪,总是能收获到一堆狂热爱慕的目光,即使在这个女人全都是属于皇帝一个人的后宫之中。
他身着一袭黑色绣麒麟漩涡的紧身劲服,手腕处缠着暗金色的系带,腰间紫金色绣云纹腰带,脚下踏金线钩红宝扁头长靴,衬得高大的身躯结实挺拔,一头墨发用白玉镶金冠高高束起,冷白的肤色衬的眉睫黑若染墨,唇红似血,高耸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比例完美,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之际,点点碎芒闪烁,引的直视起光芒的人心跳加速,不可自拔。
秋闻红着脸,尽量克制自己的眼神不在那渊身上停留太久。而春阳冬月几人,尤其是春阳,眼睛黏着那渊,已经失神了好几次了。
“下手干净,几乎毫无痕迹。”那渊在检查了丢失墨莲的寝殿之后,只得出这个结论。
“整个芷秀宫三十九间屋子,贼人只奔本宫的寝殿而来。”尤贵妃尽量站直端着贵妃的仪态,说话的声音却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定是宫中有人要害本宫。”
那渊逐步检查封闭的窗户,头也不回的道“不一定,整个仇京,连三岁孩童都知道,皇上送给娘娘一朵墨莲安枕。”
“臣问过昨夜的守卫,昨日入夜之后直至第二日请来了何乙何太医,这期间没有一人出入。”那渊轻轻推开了其中一扇窗子,用修长的指在窗台上细细捻过“廊下守夜内侍也没听到任何声响,守在殿外的婢女不过三更时眯了一会儿,门窗紧闭...”
“你的意思是本宫贼喊捉贼么?”尤贵妃挑起了柳眉。
那渊从窗栓被磨出一些毛刺的地方捻起一根被勾下来的线头,抬眸望窗外看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撩起袍角便往殿外走去。
“你!”尤贵妃见他不搭理自己,气的跟了出去,身后跟了几个脸红耳热的宫婢。
那渊一路走到了窗子后,检查了窗子外面之后,往窗子朝向的方向走到了高大的红色宫墙之下。
宫墙之高,站在近处几乎要将头抬到最高才能看到翻下的黄色瓦檐,那渊在周围细细观察了一边,又蹲下身检查附近的地面,虽然地面上铺了绛色的地砖,没有多少沙土,但他还是在地上找到几个模糊不清的脚印。
脚印很小,只比他的手掌大一些,他从怀中取出拓纸仔细的拓出一个简单的印子,才捧在手掌观看。
尤贵妃也想走上前去看两眼,那渊却突然站起身,拿着拓纸,踩着墙边小花坛借了步力,几下飞上了墙头。
几个宫婢之中有人惊呼出声,收获了尤贵妃狠狠的眼神。
那渊站在墙头,似乎在找些什么,看了一会,又翻到墙对面去了,好久,他才从另一边走了出来,将众人吓了一跳。
“可能是女子的脚印,抑或者身量不高的侏儒。”他将拓纸叫在尤贵妃手中“贼人是翻墙进的芷秀宫,脚印留在了地上和墙上,轻功十分高,脚印很浅。”
“还是个惯偷,知道将脚印擦掉,不过顾前不顾后,外面的脚印都还留着。”
尤贵妃看了看手中的拓纸,嫌弃的丢到婢女秋闻手中“那贼人如何在门窗紧锁的情况下潜入本宫的寝殿的,为何寝殿半点脚印都没有,难道也都擦掉了?还有,偷完之后又是如何离开的,如果是原路返回,那翻出去后,墙内必定还有无法擦掉的脚印。”
“其中一扇窗有被铁丝之类的物件摩擦的痕迹,依臣猜测,或许是用了特制的工具从外面将门栓勾开的。”那渊答道“没有脚印痕迹是因为套着脚套,不过脚套却被毛刺钩破了。而且,他不是原路返回的,是从东南方向翻墙出去的,娘娘可以去看看那边墙上的脚印。”
众人大悟,难怪那渊是从另外的方向走回来的。
“那...大人,这贼既有脚套,为何墙上还会留下痕迹?”春阳鼓起勇气,怯怯的问道。
“若开始便一直穿着脚套,难免不会沾入尘土,而且,会在翻墙时打滑。”
尤贵妃听了那渊说的话,立刻冷笑道“竟然能让人翻进本宫的墙头,有这群守卫在,本宫如何能不害怕。”
“此人轻功如此高明,若没提前做好防范,是绝不可能发现他的。”
“听说贼人留下了纸条,可否交给臣看看。”那渊说。
不提纸条还好,一提,尤贵妃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她扭过头,愤愤道“烧了。”
那渊脸色不变,只是掏出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手。“既如此,那臣也没别的可以做了,臣告退。”
“你!”尤贵妃见他真要走,咬了咬下唇,还是叫秋闻掏出了纸条。
秋闻低着头,掩着通红的面颊,将皱的不像样的纸条交给了那渊。
那渊盯着纸条,嘴上默念出声“王小鱼,三日奉还?”
“这小贼,拿本宫的寝殿当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尤贵妃搭腔道。
“此贼倒是自信,觉得自己出入宫城如入无人之境,若让他真的按时归还了墨莲,那天家尊严何在。”此时,忽然有一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擅入,倒将尤贵妃吓了一跳。
那渊随着那声音瞧去,之见一个少女领着一个宫婢款款而来,她一张鹅蛋脸不足巴掌大,玉面粉颊,一双杏眼盈然生辉,熠熠有神,墨发如云雾松松挽着一髻,点缀着几朵玉梅簪,梅间插着一枚金蝴蝶,镂空的蝶翼坠着流苏,随着走动微微颤动,活灵活现。
她娇小玲珑的身上穿着鹅黄色绣紫薇花的并领锦衫,套在逶迤拖地的绣双蝶飞舞的丝缎裙外,裙沿用青色线加银线勾出了细细的花边,步履移动之际时不时从裙沿下露出勾着跳动的红色小绒球的绣鞋。
人还未走进,已经带来了一股幽然的梅花气味,让尤贵妃不由得蹙起了柳眉。
宝珠公主是当今皇帝最疼爱的第七女,她的生母是袁贵妃,在皇帝即位之初便入的宫,为妃近二十载,也就得了一女,据说她诞生前夕,太后曾梦到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捧着金钵来化缘,太后命人施舍了三道素斋给他,和尚走时,从金钵中倒出一颗鸡蛋大小的胎儿状的金色宝珠在太后手心,太后梦醒之后,正有人来报公主平安降生,不得不让太后结合此梦,认定公主是和尚赠予的宝珠化身,不仅亲赐公主宝珠这个名字,还在公主四岁时便接到身边抚养,整个皇城之中,没有那个宫中的皇子公主有此荣幸。
宝珠自小便是个美人坯子,又极聪慧乖巧,深的太后疼爱,皇帝对其也是万般宠爱,袁贵妃有此一女,在宫中的地位也逐渐稳固,连带着母族也沾了光,在朝中渐渐谋出了一袭重地。
宫中无人敢开罪这位天之骄女,只是尤贵妃不同,她对这位比自己也就小几岁的宝珠公主,可是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