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下等到寝殿熄了灯,传来轻轻的呼吸声,王小鱼才掏出百宝囊里特意让人打造的钩子,从窗棂之间的缝隙里伸进去,一点点的蹭开窗栓。
这个钩子是特殊打造的,前有倒牙儿,后有扣环,虽然细却十分结实,多数的窗户都能被钩开,是她有一天突然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
没几下,窗栓便被慢慢磨开了,窗棂一松,漏出了一条缝隙。
守在塌边的宫婢比上次警觉的多,或许是她还没睡着,这一点小小的声响引来了她一声“是谁?”还没等她站起来检查情况,浓烈的闻香玉香味已然顺着窗户的缝隙,一点点挤进了寝殿之中。
寂静的宫苑之中,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哈欠声音。
等到闻香玉逐渐包围了四周,她才缓缓拉开窗户,取出脚套套上,翻身进了寝殿之中。
贵妃和她的宫婢已经睡死了,王小鱼直奔床沿,按下机关,拉开了暗格。
令人意外的是,她三天前盗宝留下的纸条还在原地,根本没被人看到过。
难道这个贵妃根本没发现自己的东西丢了吗?
难怪半点消息都没有。
王小鱼心里隐隐有些庆幸,将珠子放回他原来所在的宝盒之中,正要走时,发现暗格之中那个上次就在的一个玉瓶,这次有些变化。
瓶子里的水好似清澄了许多。
王小鱼有些好奇,伸手将玉瓶捧了起来。
玉瓶不大,通体翠绿色,上次因为瓶中的水是黑色的,所以透得玉瓶的颜色墨绿发黑,如今再一看,这玉虽不算上佳,但这玉瓶的工艺十分精湛,瓶身还雕出了细密的花纹,摸起来,好像是文字,又像是鬼画符。
王小鱼凑近看去,脸几乎都要贴在了玉瓶上,就想看清楚玉瓶身上刻着什么字。
谁知道,透过玉壁,王小鱼竟然在玉瓶中瞧见了一个卷曲的胎儿轮廓。
玉瓶中的水一晃,那个胎儿好像张开了嘴,一张皱巴巴的脸贴到了玉壁上,放大的全黑色眼球往外突起,好似张牙舞爪的要扑破玉瓶而来。
王小鱼心脏猛的一跳,将玉瓶掷了出手,玉瓶在暗格之中狠狠撞得四分五裂,一股腥臭的黏腻液体包裹着一个半成型的死胎摔出来,摊在暗格之中。
那死胎摔出来时,还活生生的透着青筋骨骼,巨大的脑门泛着粉色,突破了玉瓶暴露在空气中还不到三秒,便迅速发黑萎缩,缩成了拳头大小的一块腐肉,带着一股血腥刺鼻的恶臭,顿时填满了整座宫殿。
王小鱼几乎要呕出晚饭,她捂住狂跳的心脏,心中的恐惧几乎要冲破她的口,她差点尖叫出声,却紧紧憋着,一双眼瞪的老大。
她一脚将暗格踹了回去,站起身来,逃也是的跃出了窗户,连伸手关窗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个贵妃,在玉瓶里泡了一个死胎,藏在她日日都要睡的床榻下!
这是什么诡异的收藏?
她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胎儿,却是如此恐怖,她被吓的几乎双脚发软,甚至没有记得脱下脚套,在跃上墙头的时候脚打了滑,差点摔出墙外,也撞的她惨叫一声。
“什么人!”她手忙脚乱带来的异响惊动了墙外的侍卫,无奈之下,她一连摔出四枚烟弹,整个甬道之中,都被彩色的烟雾弥漫了,在侍卫们放声大喊示警,周围几乎掀起了一波吵杂旋风的同时,王小鱼预感到大难临头,她扯掉脚套,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本事逃跑。
在暴露之后,她的逃跑方式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很大原因是因为她失去了冷静,已经没有在正常的思考逃跑路线。
她飞跃在层层宫墙之间,时不时听到侍卫追击呐喊的声音,她几乎融入了疾风之中,快的只能瞧见暗色的残影掠过,好似一只穿梭在夜空之下的猎豹。
侍卫只能在皇城路面之中行动,而她在天上,没有路线的束缚,很快,她就将侍卫远远抛在了身后,但她还不能松口气。
她稳了稳心神,一手在百宝囊中摸索,数了仅剩的三枚烟弹,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指望。
她尽量往来时的地方靠,在朝向长轩宫方向的宫苑几乎都是冷宫一般的光景,是不会有过多侍卫驻守的。
在这个情况之下,她是没有机会去和李珩逸说一声再会了。
她不能将人引过去,否则会给他带来麻烦。
她偏离了路线,算了算时间,最多十分钟之内,她必须要逃出皇宫。
否则等到这骚乱闹大,很大概率会在皇城外围两道高墙大街上部署守备,将她围困起来。
这些侍卫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却不是饭桶,她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之中,若是对方做出了反应,她毫无胜算。
更何况还有一个危险的人物有可能此时也在宫中。
而她脑中的危险人物此时的确在皇帝的书房之中,他正将昨日才递上来的密信递在皇帝手中,便有禁卫统领卜昭急急来报,他身上冷汗津津,强行稳住打缠的双腿,说出了大盗王小鱼这个名字。
“她还真将朕的皇宫当作自家后院,来去自如了。”卜昭不敢抬头,却也已经从皇帝阴沉的语气中听的出来,他的前途到头还是轻的,小命能不能保都不一定了。
皇帝问了问承华宫的状况,得到的情况依旧只是虽然贵妃和几个宫人被迷晕,但都并未有人受伤,已经传了太医入宫,等袁贵妃醒来,才能清点是不是又被偷走了什么宝物。
可真是奇了。
皇帝反而淡定了下来,摩挲着手中的信,又想起那日那渊脸上顶着野蛮人三个大字被人发现昏睡在华园之中的事情。
他将目光投在立在殿中的那渊,他垂着羽睫,面无表情变化。
皇帝咳了咳,掩饰去了脸上一时松快的表情才其说道“此事今晚暂时搁置,朕将禁卫营交由你调度,记住,朕不想再听到王小鱼三进三出的汇报,若今夜依旧被她逃脱了,一切责任都由你一人承担。”
皇帝瞧着他领了命,还特意加了一句“若你抓住她,朕便将人交由你处置。”
那渊领了命,退了下去,那庆幸自己的脑袋暂时还在脖子上的卜昭赶紧追了上去,老老实实的等候那渊差遣。
滚上台阶的夜风掀起那渊的袍角,他眼中这才迸发出翻涌的杀意,好似已经瞄准了猎物的狩猎人一般,直至的看向了那层层嶙嶙的飞檐宫墙之后。
正忙着逃命的王小鱼忽然感觉到背心一冷,直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