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府的马车,王小鱼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那大人,那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
那渊似乎有些疲惫,他的手肘倚在软枕上,斜斜的抵着下巴,头歪着,修长浓密的睫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层阴影。
“我知道。”那渊的语气也带上了一抹懒散的嘶哑尾音,听起来让人心痒痒的。
“那,为何不在查查。”王小鱼有些心虚。
“一直在查。”那渊抬起眼睫,盯着王小鱼的脸“盛海会查明白的。”
难怪盛海不在了,只剩下刘小然一人赶车。
“那,好吧。”王小鱼有些失落,原来她瞬间失去的自信心是对的,薛掌柜很可能不是真凶。
“你不是贼吗?”那渊突然问道“为什么破案起来,这么有冲劲呢?”
王小鱼听到他又重提她小偷的身份,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两码事情。”
“那炀大人说过,破案靠的就是冲劲,追求真相的冲劲和将罪人绳之以法的冲劲。”那渊仔细的盯着王小鱼的脸,好似想要透过外表看清她的本质。
王小鱼被他盯得脸颊发热,赶紧问道“为什么你叫你爹要叫那炀大人呢?对于两父子来说,也太见外了。”
“在我七岁之前,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北禁府,我并没有与他相处过。”那渊似乎陷入了沉思“我从军中回来之后,他正在调查京中的一起灭门惨案,我也参与其中,与他只是上下属的关系。”
“那时,案子查到关键时,凶手为了脱身,使计火烧了北禁府原先的大牢,放跑了百多名重犯,我和他只能放弃抓拿凶手,满城搜捕逃犯。”
他说着,语气忽然急转直下“也是因为如此,那夜有名武功不错的恶犯为了向那炀大人寻仇,摸到了那府,正好撞到了我母亲。”
王小鱼感觉到背心发凉,不是因为他冰冷彻骨的眼眸,只是听到此,她已经料想到了下面发生的事情。
“别说了。”王小鱼有些慌“对不起,我不该多嘴乱问问题的。”
那渊静静地看着王小鱼懊悔的模样,忽然轻笑道“你这样的,在那炀大人面前瞒不过三日。”
“反正我也已经被你逮住了,死路一条。”王小鱼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我跟你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差不多三日吧就被你发现了,你比你爹还是强得多。”
“我自认伪装很高明了。”王小鱼说着,还不忘吹捧自己。
那渊想了想,突然说道“若我说只要你承认盗宝的原因,我就放你,和你身边的人一条生路呢?”
王小鱼有些意外的抬眼看他。
他好似没有在开玩笑,反而很期待她的回答。
王小鱼只是短暂的兴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我喜欢宝物。”她认真说道“即便是短暂拥有,我也觉得满足。”
“那大人,你见过的人应该不少,有的人就是天生会有些难以解释的怪癖,我就是喜欢那些不那么轻易到手的宝物,因为追逐和得到的过程十分刺激。”王小鱼睁着大眼睛,满嘴说着她能想到的胡话。
“得不到的东西吗?”那渊也不知信是不信,听了她说的话,他只是垂眸想了想,嘴上默默念道。
王小鱼期待的看着他,双手揪着袖子“那大人,如此原因,你还满意吗?”
那渊没有回答她,只是闭上了眼睛,好似睡着了一番。
王小鱼盯了他好久才放弃,泄了气的扭过头,继续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
“你适才的推理没错。”就在王小鱼胡思乱想之际,那渊突然又说话了。“凶手的确擅惯用左手,包括绳索的结扣也是朝向左边的。”
“但鞭伤和施虐的伤痕,都是惯用右手的人造成的。”
王小鱼赶紧回过头,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两个以上的人。”
“没错,一个施虐,一个善后,可薛贵才的袍子上只有粉彩的痕迹,没有一丝血迹,以死者那种伤势,根本不可能做到,就证明施虐开始之后他并不在现场,他既不是施虐者,也不是善后的人。”那渊垂着眸,手捋着软枕边缘的流苏。“除此之外,你其他的猜测都有漏洞。”
王小鱼赶紧凑到他身边“哪里有漏洞,难怪我老觉得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
那渊格外的有耐心,一一说道“第一,以死者的身份,不可能因为一个巴掌就负气出走。”
“像他这样的孤儿,连卖身契都掌握在张功手里,换句话来说就是奴才,受到体罚不过是平常,除了新伤,在他膝盖上还有许多陈年老茧,可见是常常跪着。”那渊说道“跪久了的人,往往很难在站起来了。”
“第二,能割断二楼绳子的人,不一定是光明正大从楼梯上走下来的。”
“也有可能,他从楼上的后窗,跳到了后院里去。”
王小鱼越听越觉得有理“那,薛贵才岂不是冤枉的了,我们得赶紧去府衙告诉赵大人。”
“包庇同罪。”那渊伸出指抵在口前,打了个哈欠才懒懒的看着王小鱼说道“他的指断的蹊跷,定是有人事先发现了你在检查死者下颌的勒痕,为了脱身,提前做出的舍取。”
“薛贵才身为广福楼的掌柜,为王或效力多年,却依旧成为了真凶手下的障眼法,若是王或得知,不知道还能不能坐的住。”
“我不明白。”王小鱼看着他问道“你事先都清楚,为什么不当面揭穿我的错误呢?或许我们还能当场拿到真凶。”
“不急。”那渊拉长了音调,好似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能让薛贵才这种人宁可以身顶罪都要保下来的人,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拿获。”
王小鱼听的一知半解的。
看着王小鱼迷茫的眼神,那渊知道她听不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瞧着王小鱼费解的低头沉思的模样,那渊莫名的就想敲敲她的小脑壳。
“我知道了。”王小鱼脑子一亮,惊声叫到。
“薛贵才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所以不得不妥协吗?”
看着王小鱼一副打算胡猜,逼那渊揭秘的模样,那渊就愈发的不想将原因说出来。
这就好像看柯南的漫画,关键时刻被人涂黑了,你只能依靠脑子里的幻想去瞎猜剧情一样难受。
王小鱼见那渊诚心吊她胃口,干脆放弃了,嘴上念念有词“不说便罢,我有的是耐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