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小鱼发起了高热。
随着升温的体感一起,她做了一个混乱不堪的梦。
她梦到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真正的自己,只不过是作为第三人旁观的角度,像在看一出过于真实的情景剧。
她在姑母家的卧室里,趴在她加菲猫图案床单的小床上,穿着最喜欢的浅蓝色睡衣,套着棉毛袜子的脚翘着摆动,看上去心情轻松愉悦。
她摆弄着手机,手指生疏的敲击着屏幕,使用全键盘打字回复消息。
她抿着嘴,面颊红红的,将才打出来的“那学长,我们明天见?”发送出去,才好似完成一件大事一般,将脑袋埋在枕头中,掩盖住发烫的笑脸。
她缓了缓雀跃的心情,又兴致勃勃的爬起来,跑到衣柜前挑选衣服,衣柜打开,多了许多往日她从来都不喜欢,也根本不会买的鲜艳裙装。
很快,她换了一件带着蕾丝花边的小洋裙,放下马尾,用梳子轻轻的梳理因为自然卷而有些蓬松的长发。
在她脸上、眼里,洋溢着新鲜与期待的光芒。
“叮。”手机收到了回信,屏幕上不再是她穿越来之前设置的爱豆图片,而是换成了一张自拍。
显示的日期是距离那天已经过去的一年零八个月。
来讯息的那人是大她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她和他交集并不多,只在校活动上短暂见过几次说过几次话,更多的是在同学口中听过他的名声,人长得高,长得帅,品学兼优,又弹的一手好琴。
“期待明天的约会。”他回复道,俨然已经是熟络的友人一般。
她将手机埋在胸前,面上红扑扑的发了一会呆,才捂着面颊跑到堂姐的房间,找到正在画设计稿的堂姐,叽叽喳喳的将对方与她的约会说了出来。
堂姐和王小鱼的关系自幼就是无话不说的好,听见她和心仪的学长有了进展,学姐不由得放下手里的电子笔,声音揶揄的打趣她“哎呀,咱们的小鱼真是越来越开窍了。”
“以前啊,就冲你这个钢铁直女的体质,不知道折坏了多少丘比特的箭啊,那时候这家伙就旁敲侧击的约过你好几次,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还不信。”堂姐说道“再也不用担心你会母胎单身一辈子啦。”
她低着头傻笑,好像是在对堂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说道“以前是她,往后不会了。”
“什么?”堂姐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又说什么奇怪的话,还有事嘛?没事快滚,我啊还有几页图纸要赶,今天只怕是不得空闲了。”说着,堂姐又抓起笔,苦兮兮的哀叹道“唉,我难能的休息日啊!!!”
她听了堂姐的话退出了房间,握着手机的笑脸渐渐淡退了下去。
画面一转,她突然成了被牢牢拷在囚车的死囚,周信领着一众押差穿街过巷,在浩浩荡荡的围观之中将王小鱼压往囚场。
她被镣铐锁了手脚,无施展之力,只能恐惧的发呆,像个玩偶人一般被押跪在刑台上,从刑架上垂下一条常年被血染透的粗麻绳中间看去,那渊正襟危坐于观刑台主座,他垂着漠然的眉眼,看着王小鱼像在看一个已死之人,一个无足轻重的物件。
有押差宣读王小鱼的罪证,连环盗窃、杀人灭口,条条都是重罪,听得她脑袋一直都是嗡嗡的,除了围观百姓的嘈杂议论声音,便是源源不断输送过来那嫉恶如仇目光,都让她极为难堪烦燥。
死到临头,她开始畏冷,一股股冷风从她脊梁骨攒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始害怕了,她看着那绞具箍上她的脖子,她想反抗,想挣扎,她的手胡乱挥舞,却扯不脱脖子上的刑具。
这梦做得太辛苦,被惊醒时,她身上的单衣几乎都被冷汗浸湿了。
不等她从梦魇的心悸之中缓过劲儿,就被盯着她的李易极又吓了一跳。
他始终戴着那副面具,身上的衣服也是原来的那件,看上去仍有些湿润。
他盘着腿抱着臂,稳坐在床尾,身侧靠着那柄长出许多的剑,歪着头看着王小鱼,也不知他这样持续了多久。
王小鱼惊的吸了一口气,身子差没弹起来,瞬间就感觉肋骨位置被几千颗钉子齐齐刺了一下,疼的她骨头都在打颤。
看来她没死,即便是中了毒,也受了伤。
她第一反应,还是有些庆幸自己命大,再来,便是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落入了九王的手上。
若只是她一人被俘,问题不算大,但她都舍命了那渊若还逃不走,那她只算是白付出了。
她捂着胸口,轻轻缓了缓气,才慢慢接受了这痛,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自己的衣服被人换掉了。
她看着那人,那人也盯着她。
没有过多对峙,王小鱼边忍不住开口道“谁给我换的衣服?”
她的语气不算好,但毕竟人受着伤,即便想尽量展示威慑力,却还是显得气场过弱,让对方听起来有种无能狂吠的感觉。
李易极对于她的重点颇感意外,他从鼻息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摇了摇头说道“你要关心的难道不该是同伴的安危吗?亦或者,你眼下的处境。”
王小鱼舔了舔干燥冰冷的嘴唇,也学着他笑“那人可不是这么无能的人,我也一样。”
“你说那渊?”李易极很是轻蔑“他抛下你逃走的时候,可是一次都没回过头。”
“换作是我跑得更快。”王小鱼看着他,眼神带着防备。“你留我条命,不会是想试探着玩儿吧,别绕弯子,有话直说,不然你会后悔你把时间都浪费在无用的套路上,我不吃你这一套。”
李易极很是好奇,明明深陷困境的是她,为什么她没有一丝身为阶下囚的自觉,说起话来倒是自信十足,好似她随时都能改变处境一般。
“看来我早些时候做的未雨绸缪,到不算是我高估了你。”他有些悠闲的晃了晃头“你听说过天狟族吗?”
王小鱼忍住好奇的目光,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