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陆陆续续起身,很快就抖擞了精神,去马棚牵马,查点马车上的军备。
而那渊也瞧见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王小鱼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我睡姿不好,压麻了腿。”她若无其事的扯谎,自然的连刘霞玉都不免看了她一眼。
“那你知道你刚在睡梦里说了什么吗?”那渊将马鞍固定结实,用只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我说梦话了吗?”王小鱼吃了一惊。
那渊没有说什么,他拍了拍马背,那已经显然饱满精神的壮年马打着鼻响,跃跃欲试的踱起马步。
他带头翻身上马,流畅的动作和越人的身姿引的王小鱼多看了几眼。
随着那人低下头伸手给她,她才佯装根本没在关注的模样挪开了眼睛。
这次上马大腿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她甚至还能抽出注意力来想,她刚才究竟说了什么被那渊抓到了。
马队离开驿馆,逐渐加快速度,王小鱼实在忍不住,在风声里开口问道。
“我刚才睡着,究竟说了什么。”
那渊像是听到又像是没听到,过了很久很久,耳边只有风声猎猎作响。
算了吧,她想,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喊腿疼。”就在这时,他才说道。
王小鱼动了动脑袋,假装没听到。
一路再没说话,一行人从正午不间歇的赶路,直到天色渐晚,层层叠叠的燕展山脉逐铺开扩大,最终掩入黑夜之中。
今日难得的晴了一整日,还出了大半天的太阳,一行人才能如此顺利的按照计划时间抵达燕展山口,众人在地图上圈出的位置卸了马,累垮的马立刻颓了下去,一个算一个,无一不瘫在地上呼哧呼哧的从鼻子里喘着气。
王小鱼也感觉全身都颠个不停,久违的踩在地面上,瘸腿的情况更是严重了。
那渊和其他人尚还有余力,还有一堆事需要他去安排,王小鱼和刘霞玉可都扛不住了,只寻了路旁的一棵树,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就靠坐在了一起说话。
有人拔出刀原地取材,用木头升起了一个个火堆,准备烤起干粮,有的人已经背上了水囊准备前往附近的水源灌水,其他人无事也在附近巡视了一圈才回来,就连阿道也拿着砍刀上了山,很快就兜了一口袋野果子回来。
他将被雨水清洗干净的果子捧到王小鱼面前给她吃“这是当地常见的野果子,叫红心果,东家尝尝。”
王小鱼接过那长得歪歪扭扭的绿色果子,谨慎的闻了闻,鼻尖嗅到一股清醒的香气,她想了想,这不是她以前去海南旅游的时候,在当地吃到过的番石榴吗。
确实是红心的肉瓤,她连掰开几个果子,却都能看见果肉里有白胖的果虫在蠕动。
刘霞玉也看着没有胃口,阿道很不好意思,将这些长虫的果子剃干净了,全部下了自己的肚子。
已经有人领着鼓囊囊的水囊回来了,王小鱼看了看升的很旺的火堆,就见已经有人渴的翻出了碗,想要分喝打来的水。
“把水煮沸再饮用。”王小鱼隔老远喊出声。
那渊正听手下汇报周遭的情况,听见王小鱼说话,也将目光递过来。
“这是山泉水,干净的。”负责打水的兵士赶紧说道。
王小鱼看了看脚底下被剔除掉的蠕动的虫子,说道“下了那么多日的雨,山上很多植物都被雨水冲刷,囤积在地表,今日太阳一晒,温度骤然升高,引起腐败,这些物质渗进土里,难免会影响水质。”
那兵士自然听不明白,还有些坚持的说道“我刚才已经喝了几口,可甜了,想来是没事的。”
“驾火煮沸便是。”那渊出声了“不要多言。”
那兵士不敢顶撞那渊,赶紧和人翻出了造饭的大瓦罐,将水倒进去,闷着头填材催火,那些喝不到水的人情绪也有些低落,总有一两个不太满意的目光递了过来。
王小鱼视而不见,她可是不敢直接生喝山里的泉水的,尤其是看到了这些果子,生怕掉在地上的果子里会混着虫卵被喝到肚子里了。
瓦罐导热没有这么快,好几个人只能眼巴巴的蹲在火旁有一嘴没一嘴的闲聊天,忍着口中干涸,却不敢发表不满的意见。
那打水的兵士开始还好,说没几句话,突然有些不对劲了。
当着众人的面,他的脸被火光映照之下透着一种灰黑色的死气,他捂着腹抵,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始喊疼。
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那渊面色一沉,越过众人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兵士已经疼痛难忍,抱着肚子满地打滚,边打滚还边从口中吐出泡沫,把身边的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王小鱼和刘霞玉、阿道三人也后脚跟了过来。
“他这是什么情况?”在场没有大夫,只有刘霞玉一个半路出家的赤脚小医生,王小鱼自然第一个请教她。
刘霞玉清秀的小脸露出了难色,手中抱着木板一手拿着炭笔,思虑了一会才写道“像是中了毒。”
阿道也在旁边看到了板子,也说道“看着像吃错了东西,不然,为何只有他有事。”
“难道他也在山里乱吃野果?”
王小鱼看犯难的刘霞玉,问道“有办法吗?”
刘霞玉写道“他这状况很像误食了当地人称断肠草的模样,我也只是以前在寨子里听说过,小孩不小心把这草混着野菜割了回来,被家里人一顿揍。”
“吃了这草会肠肚绞痛溃烂,救不了的。”
王小鱼有些犹豫的看着那身体扭曲,痛苦万分的兵士,眼看从他口中吐出的泡沫已经成了暗红色,很快,兵士的哀嚎就停止了,有人去探了他的鼻息,有些后怕的颤抖着声音说道“死了。”
那渊的情绪没有起伏,他命人将兵士的尸首收殓就近安葬,等回来时,再行安置后事。
瓦罐里的水总算沸腾了,有人将煮沸的水远远搁置,就是再口渴也不敢再提喝上一口了。
刘霞玉拉过情绪不好的王小鱼,用木板写字给她看“断肠草毒性再厉害,也得吃下肚子才会中毒的。”
“什么意思,不是水的问题?”王小鱼也将目光递给阿道。
阿道也点点头“是啊。这草也根本不长在水边,它不喜欢潮湿的地方。”
“那他总不能在山上吃了草下来的吧。”王小鱼很不理解。
她们这个小团体的议论引来了那渊的注意,他才让几个人结伴赶马去更远一些的河道取水,就看见王小鱼三个人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