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渊见她理解了,没继续说话,但也没准备走。
二人沉默了一阵,还是王小鱼有些不适应的开口道“那大人,还有什么交代吗?”
那渊看了看远处的人群,才转过头看着她。
“我会尽快赶到你身边。”他像是在做什么保证“等我三日。”
“三日?”王小鱼不知道三日是什么概念,只是懵懂的点头。
“若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不必勉强,像你自己所说的,保护自身逃走就是,你的那些异能,绝不要暴露。”他强调道“逃走,来找我,知道吗。”
不知何时起,王小鱼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做的事再也找不到最初的那种被冷漠隔绝出来的距离感,他的眼神有了感情和意思,她一直认为即便无奈之下亲密的合作也只是短暂的让两个人改变了敌对的态度,改变不了真实的心境,因为头一秒还因为靠坐她近了一些的那渊红了耳根,下一秒,就会起了真正的杀意,要将她掐死。
这样的情绪转变,让她不得不对那渊展露出来的情绪多加几分提防,反复确认这可能又是他伪装出来的。
前几次她都是忍,都是视而不见,现在她想开口问了。
但她又不知道怎么问,只能莽撞的开口调笑道“那大人,你这么关心我,我会误以为你想要追求我的。”
对她的直接,那渊有片刻微怔。
好在也不是她单方面想要挑明,那渊整理情绪极快,快到王小鱼甚至都没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青涩紧张。
“我确实是。”
轮到王小鱼感觉无可适从了。
她甚至有些过分的质疑“你,不会是想要用美男计稳住我吧。”
听到这样的质疑,那渊的面上有那么一秒的恼怒,但他很快又笑了。
“慢慢来吧,我也不知该如何对你,你才会轻松一些。”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可谓是诚恳之至了,因为说出口的都是生疏的语气,所以王小鱼听得出字字斟酌的感觉“但我确实没有欺骗你,或者预谋利用你。”
王小鱼有些嘴硬道“我哪里紧张了?!”
顺着那渊的目光,她看到自己的手几乎要把袖口拧烂了。
“你恨我,或者厌恶我吗?”那渊有些犹豫的问道。
王小鱼咽了咽口水,被他认真的目光盯着越发觉得一张脸滚烫。
“倒也没有。”她含糊道。
“那就好。”那渊好似怕她反悔,很快的松了口气。
王小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那渊分开的,她记得那渊走的时候拉了拉她的小尾指,让她不要再捏自己袖子了。
三方分别上路,王小鱼收敛心思,不再去想。
一路急行而去,官道上渺无人烟,丝毫没有因为天晴之后恢复贸易繁荣的人来往去。
因为山脉又长又曲折,整个封门山隶属于离它最近也要七十多里的甫东县城管辖,与身边的兄弟镇——小津镇、大津镇接壤,仅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最近的铁官部门就设立在小津镇上。
现在不仅两个城镇恶性反抗动作愈演愈烈,连甫东县城都受到波及,许多从兄弟镇跑出来的百姓全部拥挤进城,极大的影响了这些地区普通百姓的生活。
王小鱼领着五百精兵穿过甫东县城的时候,城里乱糟糟的,不少逃来避难的百姓就这么或坐或躺在街头巷尾,本地商户将大门紧闭,所有生意往来都暂停了,当地县官听说根本没有出城前往镇压的打算,什么调停估计也是谣传,那县官就窝在县府之中,关紧了门,铁了心一般不打算出面整顿城里的乱象。
王小鱼不知道他们这些地方官和九王达成了怎样的默契,她本也想视而不见,但注意力还是控制不住,被街头一个和母亲走散的女孩的哭声吸引过去了。
王小鱼开口唤那小女孩过来,原本那小女孩被她背后偌大的阵仗所惊,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后来可能想到王小鱼有本事帮她找到母亲,才提起勇气独自来到王小鱼身边。
王小鱼了解了一番,才知道女孩的父亲和祖父都留在小津镇,他家里在镇上经营一间酒铺,原本酿了一季的酒这几日就等着出炉了,谁知道小津镇就乱了,日日都有人拿着器械在铁官部门叫嚣,和当地人起冲突,家里人预感马上就要乱了,便让女孩与母亲先走一步逃避,他父亲和祖父将费劲心血酿就的酒分装,移到地窖藏起来在和她们母女会合。
昨夜县令临时下令关闭城门,不少赶来的人怕错过了就再也进不了城了,所以是你追我赶,在城下挤成了一团,女孩也和母亲被挤分离了,当时女孩又害怕又慌,所以走了一大圈,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说到这里,小女孩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她抱着肚子,小心翼翼的问王小鱼有没有吃的,她可以找到母亲之后付钱给自己。
女孩一张口,立刻就有不少渴望的目光递过来,甚至有些人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有多的话,能否也卖一些给他们。
从离开小津镇,他们这些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为什么不向镇上的商户购买呢?”
女孩虽然不是懵懂的幼童,但对于这事说不明白,还是隔着不远的老妇走了过来,有些犹豫的说出了原委。
“倒也不是不想在县城里买粮,只不过.....无人肯卖。”
王小鱼听的稀奇,赶紧询问细节。
“咱们都是小镇子的普通百姓,若不是害怕,谁肯背井离乡的逃难,原先,一斗米不过十文,一斗面也才十五文,一个馒头顶多一文钱,可在这县里,一个馒头就要二十文,更别说一斗米,竟然要百文!”老妇叹息一声“这有谁能吃的起啊。”
见到老妇朝王小鱼倾诉苦水,周围有许多难民也按耐不住了。
“这些商户,要么就是紧闭店门,怕咱们抢它偷它,不敢卖粮给我们,要么就是坐地起价,太黑心了!”
“我们一家三口,也是一天没吃没喝了。”
王小鱼扫了一眼根本看不见尽头的难民,他们穿着都简朴但不破烂肮脏,只是有些狼狈,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几分质朴的无奈,大家都是只想好好的过日子,努力生活的平凡人,何至于沦落至此。
是这个城镇不接纳他们。
王小鱼叫停了队伍,突然做了个决定。
“我饿了,我不想往前走了,原地驻扎,生火,造饭!”
她的这个决定让军中许多人都万分不解,裘泗甚至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劝道“以咱们的脚程,到小津镇也就两个时辰的事......”
“你也说了,一个时辰而已,不吃饱拿什么打仗。”王小鱼横了他一眼“怎么,那大人不是让你什么都听我的吗?”
裘泗对王小鱼狐假虎威的状态很无奈,只能低着头,告了一声罪“是,属下冒犯了。”
王小鱼不搭理他,眼睛在兵士之间扫了一圈,喊出了那张猛。
“跟我去买粮,顺道,请县令出来吃饭。”
张猛虽然从名字到长相都是一股无脑莽汉的感觉,但实则此人不仅四肢发达,头脑还灵透,他被召出队伍,还和王小鱼一唱一和,说着有些肉麻的夸奖的话。
“不吃饱饭拿什么打仗!王中将说的对啊,正好我都觉得肚子一直在抗议了,王中将着实体恤下士,不舍得让咱们饿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