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金台之下的百官全都为之一惊。
狗是皇帝杀的,先不说皇帝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甚至那条狗可能还对皇帝造成了威胁。
耿武之父是世袭精诚伯,单名一个叙字,现在就在殿上,一听到这话不由得心中一紧。
他是被卫国公等人排挤在外的勋贵,只因他宁党中人的身份,犀角洲没有他的份,看着那里建造得风生水起的,只能每日里干咽口水。
所以他最近在家火气特别大,动不动就对家丁下人发脾气,也导致了家丁们对路过的贫苦百姓发泄,又恰好被皇帝看见。
耿叙不懂什么叫做蝴蝶效应,只知道今天自己要倒霉了,无论如何自家的狗冒犯了皇帝,自己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了。
果然,百官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他,宁党中人是同情怜悯,而保皇党等则是面带嘲讽。
耿叙急忙越众而出跪倒在地:“臣万死,陛下恕罪啊!”
林止陌冷冷道:“那你说说,自己有何罪?”
耿叙一滞,说道:“臣管教无方,指使府中下人大胆妄为,冲撞圣驾……”
“你还是没有明白自己错在哪。”林止陌摇了摇头,又看向一众文官,问道,“你们说,精诚伯之罪该如何论处?”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兵部尚书踏前一步,说道:“臣以为,精诚伯家规松衍,纵容下人欺压贫苦良善,当严惩之,以儆效尤!”
岑溪年也出列说道:“老臣附议,精诚伯以勋贵之身,行跋扈之事,当削其爵位。”
耿叙瞪大眼睛,大声道:“老臣疏于管教,乃至此次生出如此事端,可此事并非老臣刻意为之,求陛下明鉴!”
朱弘迟疑了一下,也说道:“陛下,精诚伯为国效力,世代忠良,臣以为不可以此小事而令重臣心寒,稍加惩戒即可。”
文渊阁大学士何礼出列,正色道:“朱大人此言差矣,正因精诚伯世代忠良,更当克己守律,如这般纵恶犬欺辱贫苦百姓已是无端恶劣,若非严惩难以令百姓信服。”
蔡佑出来笑眯眯地和起了稀泥:“不如让精诚伯给那家百姓赔付些汤药费,与一个什么空而不实的信服相比,想来他们更愿意收些有用的。”
于是一个又一个宁党众人跳了出去无非就是最多让精诚伯赔点钱,至于惩戒则有些小题大做了。
耿武依旧昂然挺立,面无表情。
他从小就骄傲自负,也在很久之前就入了玄甲卫的职,凭着自己的能力和身手一步步升到了这个位置。
于是他早早的就成为了宁黛兮的心腹,也因此对于之前的弘化帝一直都很看不起。
今天这个场景是他那天冲撞了林止陌之后就已经预料到的,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相信有太后在,这个废物皇帝根本拿他无可奈何。
只是……
林止陌忽然抬了抬手,王青在旁连甩三下净堂鞭,顿时太和殿上恢复了安静。
“你们都觉得朕小题大做,不该如此重罚精诚伯,是么?”他看着台下百官问道。
蔡佑笑道:“陛下误会了,不是小题大做,是无此必要。”
林止陌也笑了,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刺骨的冰冷:“是么,可朕却觉得,很有必要。”
蔡佑一怔,却见林止陌提声大喝:“来人,将精诚伯拿下,除去冠带!”
殿前卫冲进来,将耿叙按住手脚,将他冠带袍服剥得只剩一件中衣。
耿叙大惊,高声叫道:“老臣何罪?”
百官也都乱了,无数人踏出厉声喝止林止陌。
林止陌懒得跟他们多烦,站起身往金台前沿一站,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他当这皇帝已经有一段时间,虽然时日不多,但却在强压之下渐渐养成了帝王之气,只是那一站一瞥,已是令人胆寒。
除蔡佑等几个少数重臣之外,其余人等居然都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杀气。
“今日,朕将此事说出来就是想知道你们的想法,可惜你们太令朕失望了,小题大做,无此必要?”
他冷冷扫视一众文官,说道,“被狗追咬的,一个是蹒跚而行的老妇,一个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和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那是什么人?那是我大武的百姓!”
“你们一个个的平时不是自诩读书人么?不是读的圣贤书么?圣贤教的就是这些?可笑!”
他越说越怒,指着众人骂道:“你们天天张口闭口百姓疾苦,号称为国计殚精竭虑,若是你们真有半分怜悯半分恻隐,现在也不至于说出小题大做四个字来,你们这群混账!”
一通斥责将刚才还在七嘴八舌劝解的文官顿时骂了个哑口无言,连蔡佑也收起了脸上的假笑。
耿叙也终于感受到了害怕,急忙跪地喊道:“老臣万死,求陛下恕罪!”
林止陌呵的一声冷笑:“万死不至于,但朕意已决……宁阁老,将耿叙革除一应职务,削去爵位,贬为庶民!”
宁嵩微微蹙眉,抬头看向他,迟疑了一下拱手道:“臣,谨遵圣谕。”
他可以硬保下耿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