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正要再申辩,林止陌却猛地看向他,冷冷说道:“身为礼部尚书,不辨是非,信口开河,朕没有立即问你的罪便算是留了分情面,怎么,让你找人这么为难你么?”
“可……可臣掌管礼部,侦缉一事……”
“陈平。”林止陌开口叫道。
陈平应声而出:“臣在。”
“锦衣卫全力协助,尽快捉拿凶徒,另着工部查明火药道,“朕倒要看看,谁那般好手段,哼!”
陈平刘唐齐声应和:“臣遵旨。”
林止陌又撇了一眼呆滞中的朱弘,说道:“别说朕不近人情,给你七天,若是七天之后再查不到,你这尚书一职也不用干了。”
朱弘浑身一软,仿佛力气一瞬间都被抽干了,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还有。”林止陌目光灼灼的看着宁嵩,“今日戌时,朕要看到内阁票拟批示完的所有奏章,自今日起,无朕批红决断者,无效!”
宁嵩抬头,与林止陌对视,目光中隐隐透着丝丝寒意。
林止陌丝毫不惧,眼神都未曾有半分移动,无比坚定。
岑溪年在旁淡淡说道:“宁首辅,陛下亲政,为何不应?”
满殿无人出声,俱都看着两人对视。
这是一场君主与权臣的交锋,没有硝烟,没有战火。
宁嵩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不交,皇帝还是拿他没办法,但是事情绝不会就此完结,因为现在的皇帝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了岑溪年这个太傅,有了整个翰林院,连内阁次辅之职也替换上了一个何礼。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臣,谨遵圣谕!今日戌时,奏章必送至陛下案头。”
“很好,那就散了吧。”
林止陌满意点头,回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又停了下道,“身为朝廷命官,当思为国效力,为百姓争命,而非动不动要朕罪己。”
“朕有没有罪,朕自己知道,你们有没有罪,朕,也很想知道!”
林止陌在丢下这句话之后,再不看他们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而勋贵与保皇党众人则面露喜色,嘲讽的看着如丧考妣的那群宁党中人。
朱弘终于努力坐了起来,但依旧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皇帝刚才的那几句话震得他心中发颤,那是警告,也是明示,他朱弘入朝这么多年,万一被寻个由头查上一查,那就万事休矣。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眼前出现了一双脚,他抬头看去,就见陈平温和的笑容。
“朱大人,下官奉旨协助,不知大人要从何处查起?”
朱弘嘴角一抽就想骂人,他是正二品,陈品是正三品,级别在此,可以借机发泄一番。
陈平又是微微一笑:“陛下可只给了七天时间,朱大人要抓紧了。”
朱弘只觉胸口一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乾清宫外。
林止陌回来了,满面红光,神清气爽。
朱弘这群人,动不动要让自己写罪己诏,无非就是以读书人的身份,举着大义的旗帜,要给自己竖立一个昏君的形象,以此来标榜他们的清正廉明大公无私,同时将这天下间的一切乱七八糟全都可以归罪于自己头上,和他们就毫无关系了。
林止陌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当昏君是自己的理想,每日里花天酒地不问政事,后宫三千佳丽,宫外红颜知己,随便自己挑着侍寝,多么美滋滋?
可自己相当昏君是一回事,被人按头承认是另一回事。
如今的大武天下,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多地灾害不说,还有地方衙门的各种贪腐和不作为。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日里盼望的仅仅只是能在下一顿可以吃饱而已。
可曾见前些日子京城外的灾民,一个个都是那么骨瘦嶙峋,营养不良,这可不是短短时间内的天灾能造成的。
还有浙江沿海的逶寇,如此袭扰沿海百姓,不知多少村落被屠,那血淋淋的一座座荒废之地,可都是大武疆域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今却都成了死地。
大武朝曾经的辉煌已经不再,国力积弱,皇朝式微,官员们只知勾心斗角互相推诿,堂堂国之重器的户部亏空得连蔡佑这个尚书都说不清楚。
林止陌很想改变这种状况,毕竟昏君要想当得久,也要在国泰民安的基础上才可以,不然百姓都难以存活了,国也就将要亡了。
亡国了还怎么做昏君?这是一个很严峻的话题。
只是朝堂被宁嵩一党死死把持着,这个天下也到处是他们的势力,要想整治大武,必定要先整治宁党。
今天是个意外之喜,朱弘自己找死跳了出来,就像渔船边高高跃起的一尾锦鲤,被林止陌顺势一掐,拿下。
内阁之中,一个首辅宁嵩,三个次辅是蔡佑朱弘与徐文忠,从这个组合成立之时起,徐文忠就始终落于下风,一切都被宁嵩等三人把持着。
但是今天开始局面将有了变化,朱弘被贬,换上何礼,从此内阁便是二对二的局面。
而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