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蒙毅则是满脸悲恸,辩解道:“清楼女子,大抵都有着悲惨的经历。有的遭受牵连,被判为倡。有的是遭逢饥荒,被卖给清楼。臣忝为上卿,自当帮助她们。”
“继续说,朕在听。”
“……”
“臣知错……”
“堂堂上卿,成何体统?”秦始皇冷哼声,训斥道:“别地女闾,皆是藏于暗处。可这云梦女闾,却在闹市之中。客似云来,络绎不绝,何止是日进斗金!”
别以为他不出门,他就不知道。
蒙毅忙不迭的认错。
他追随皇帝多年,深知皇帝喜怒不形于色。想要猜中他的心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秦始皇城府极深,集法、术、势之大成,历代秦王无人能出其左右。再狡诈的恶狼,在他面前都只能如忠犬摇尾乞怜。
“说,有何发现?”
蒙毅不敢再打趣,连忙道:“这清楼,同样出自黑夫手笔。他上任啬夫后,便大刀阔斧的改制。将本无人问津的女闾,改成这清楼。同时立下规矩,只卖艺不卖身。还花高价让倡女学习梳妆打扮,乃至音律乐器,以此取悦宾客。”
秦始皇若有所思的点头。
“总之,清楼很独特。”
“包括倡女,对黑夫也只有感激。因为,黑夫能让她们稍微有些尊严的活着。她们大部分都是苦命人,也是一言难尽。黑夫曾想放她们回去,可没人愿意离开,她们已将清楼视作自己的家。”
“够了。”
秦始皇冷漠挥手,懒得再听。
这种事,他见过太多太多。
……
此刻,已经出了云梦城。
学堂并不算远,就在城郊处。
四周有土墙环绕,入眼便是片翠绿草场。竖立着若干标准箭靶,用来锻炼稚生。边上还有兵器架,摆放着这年头常用的兵器。像是铍,矛,戈,殳……
秦始皇穿过草场,径直而入。这里面还养着数匹驽马,正在马厩悠闲的吃草。不过都是些矮脚马,应当是让稚生用以练习骑射的。
这年头文武不分家,讲究个君子六艺。若是不会舞剑骑射的,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秦国尚武,风气尤盛。
循着石子路往前,映入眼帘的便是栋大型建筑。虽然比不得离宫,却也足以容纳上百人。透过木窗,就能瞧见黑夫正坐于三尺讲台。台下学生也同样皆是正襟危坐,面前还得有个小沙盘。
讲台后方,挂着块漆黑如墨的木板。上面还写着诸多小篆,密密麻麻看的不是很清楚。
“九九歌,诸生应当都已知晓。”
“狗娃子,你来念念。”
狗娃子便是吕婴之孙,同样的他也是黑夫学生。他本名为吕蒹,给他取个贱名也是好养活。
“九九八十一……五九卌(xi)五、四九卅(sa)六 ……四六廿(nian)四……二半而一,凡千一百一十三字。”
狗娃子起身背了起来。
黑夫轻轻颔首,示意他坐下。
九九口诀,其实老早就已出现。只是这年头是倒着来的,从九九八十一往后推到二半而一。
他顺势往窗外看去,淡淡一笑。
他就知道,秦伯等人还不甘心。
还想吊着他,玩欲擒故纵这招?
做梦!
今天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乃公的本事,让你们心甘情愿的掏钱。
“所谓数术,囊括天文历法占卜。在生活之中,同样包罗万象。不论任何人,必然都会碰到。若要为吏,也是不可或缺。仅仅只是计算田亩,便能用的上。”
“鸢,今有田广十二步,从十四步。问为田几何?”
让你们感受下学数学的痛苦!
黑夫自幼没少受数学折磨,曾经一怒之下吃了半张数学试卷。可自从为吏,就发现根本离不开数学。像他这种小吏,要经常与户数田亩粮产打交道,必然会用到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