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脑子转的也快,大概都明白了。难怪说黑夫能得到重用,甚至是令叶腾王翦亲至云梦。归根究底,其实都是皇帝的安排。他们瞧见黑夫要受重用,便提前与之接触,抢占先机。
果然呐,姜还是老的辣!
听他解释完,王翦很是平静。
“你这说法倒新鲜,还有没有?”
“……”冯敬差点就哭了,连忙道:“君侯,敬绝无虚言。都是那郡丞仪拉着我进来的,我……”
“本侯见你在下面很是开心。”王翦端起陶碗,轻飘飘道:“与人有说有笑,不像是强迫,倒像是你拉着别人来的。”
“……”
冯敬是欲哭无泪。
那不是喝嗨了吗?
“君侯勿要动怒。”
嗯?!
冯敬看向边上如墨般的黑夫。
不愧是乃公的属吏啊!
关键时刻还得看你!
只要黑夫说两句好话,一切好说。毕竟皇帝也在这,王翦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要不,打一顿出口气?”
“……”
“……”
“……”
“我就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黑夫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道:“君侯大可放心,郡尉在南郡是出了名的恪尽职守,他与喜都是一路人。清楼这么多年,来往宾客都有记录,郡尉的确是头回来。况且君侯方才还说这清楼与女闾不同,夸赞这些倡女借此谋生,很是不易。既是如此,郡尉来此何错之有?”
冯敬面露感激,颔首附和。
你看看,人家多懂事!
王翦也懒得再多言,拂袖挥手。
“坐。”
“多谢君侯。”
冯敬稍稍松了口气。
随意坐在左侧,不敢多言。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还是黑夫起身打破僵局,笑着道:“郡尉来的是刚好,我这就让她们准备准备,也请诸位给个意见。”
“是什么?”
“郡尉待会便知。”
黑夫神秘一笑,示意众人看向窗外。此刻舞台上的倡女皆是作揖告退,玄色幕布也是缓缓落下。周遭多余的灯火悉数被吹灭,就只剩下舞台中间还亮着。
灯光熄灭,不少人皆是有些慌乱。负责统筹一切的妇人登上木台,面露微笑道:“多谢诸位今日莅临清楼,恰好有新节目也想请诸位一观。若是诸位高兴,便给个赏钱。若有意见,也可至意见簿去提,吾等今后也好改正。”
众人是纷纷吆喝。
对于新的节目,倍感兴趣。
秦始皇眯着双眼,轻声道:“这妇人倒是有些本事,深谙待客之术,做事一丝不苟。登台表述,落落大方毫不怯懦,她叫何名?”
“清,也是寡妇。”
“寡妇……清?”
“对,但她可没巴清的好运。”黑夫轻轻叹息,摇头道:“巴清虽是寡妇,却是继承了巴郡产业,还将丹砂贩至咸阳。巴清死后,陛下为其筑怀清台,将其视作贞妇典范。可清不同,她把自己卖进女闾,被视作荡妇。可惜啊,同名不同命。她若是自私些跑了,也不至如此。”
“慎言。”
王翦忍不住开口提醒。
这类故事,他们见的多了。
天下纷争,苦的还是黔首。为实现皇帝的丰功伟业,必然有所牺牲。有些人运气差没捞到军功,死在了战场上。留下孤儿寡母,上有老下有小,艰苦度日。若再遇到大灾大难,就只能卖身为奴,给老幼留下些许钱粮为生。
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甚至,已经是麻木了。
秦始皇则是毫无波动,心平气和的品尝着美食。他为寡妇清筑造怀清台,有着诸多政治考量,可不是民间传言说他与寡妇清有染。一来是为了安抚巴郡,免得巴人生乱。二来是要让巴氏继续为他效力,给他源源不绝的运送丹砂。三来则是立个道德典范,好让天下人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