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终究是怠惰了!
礼曾为中郎,后来跟随王翦出征担任都尉。靠着军功成为当地县令,因为做事勤勉有主见,再加上将当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所以前年就被提拔为南郡郡守。
“秦公可认识礼君?”
“见过几面,算不上认识。”
黑夫若有所思的点头,继续道:“礼君为人正直,敢于纳谏直言。前年,他向内史请示后特地告知洞庭诸县。像运输辎重这类货,必先征调城旦舂、隶臣妾等。除非军情十万火急,才可征调民夫为徭,诸多黔首对他都是相当感激。”
“黑子还去过洞庭郡?”
“听我朋友说的。”
“你朋友……真多。”
“好说好说。”
秦始皇却是拂袖,淡淡道:“老夫倒以为礼君能力有限。好比说这云梦纸已出月余,临县皆派有匠吏视察。南郡郡守也已来过,偏偏礼君却是现在才至。”
“这也不能怪他。”黑夫走在路上,叹息道:“洞庭郡为后方,负责南征的粮草辎重。吾听说礼君年仅四十,已是白发苍苍。这两年来洞庭也不容易,时有叛乱。”
黑夫并没见过礼,但他的种种举措就知道他是个为民请命的秦吏。秦国为南征准备良久,可他却敢于直言劝谏,希望能不要征调民夫为徭。并且,还得到了内史的许可。至于城旦舂隶臣妾,可以简单理解为受刑的刑徒。
很多人都说始皇不死,天下无人敢反。这话就是吹过了,先不说张良这种单枪匹马干的,小规模反叛同样也有。因为就在周边,所以黑夫也算是亲眼瞧见的。
廿六年六月癸丑,迁陵县越人反叛。这时期的越人是个极其笼统的称呼,囊括诸多地区。据黑夫所知,当时是因为迁陵县掾区别对待当地越人,所以引发的叛乱。这事闹的是相当大,甚至连南郡都派兵增援,因为这事迁陵县十余位官吏皆被撤职惩戒。
次年十一月,爆发了场更加大规模的叛乱。苍梧县利乡反,攸县令史髯和义等官吏奉命前去镇压。结果义等人战死,髯却是带头临阵脱逃。再往后又新派了两批黔首,方才镇压下来。
这时候自然要追究两次逃兵的责任,但这时候髯已经逃走,很多新黔首逃至山林中,而且三批新黔首的民籍混在一起,难以判定究竟谁该受到惩罚。搞笑的来了,后来攸县县令隼上书,只要求惩治那些不战而逃的士伍黔首,包庇髯等官吏。
隼以为能瞒天过海,殊不知这事早早就惊动了内史,乃至令始皇帝是勃然大怒。刚刚统一六国,结果就有人反叛打他的脸,自然是相当不爽。当即令御史大夫彻查此事,凡与此案有关的一个都不放过。
而后便将此案发至南郡,跨郡复审苍梧县叛乱一案。此事闹的这么大,最后喜也被临时抽调前往苍梧县审理案子。喜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他便负责审理黔首。经过一年有余的时间,终于是将此案理清。最后隼、髯等官吏全都被严惩。
据说最开始叛乱的时候人并不多,但后续越来越多,直接达到八百余人。他们抢占乡校夺取兵器,凭借土城反秦。面对第一波秦军压制,硬生生的杀了回去。为了镇压他们,足足派遣了三波人,死伤近千人。
从这两起案子也能看的出来,洞庭郡守是真的不好干。礼其实比喜还要小两岁,可却已是无比苍老。他知道治理洞庭郡这些越人不能太强硬,所以才会上书,希望能稍微宽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