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变法者,皆无好下场。
但今日,黑夫便要试试!
始皇帝破例赦免他的罪责,还各种封赏委以重任。将他比作南郡乌鸟,视做秦国祥瑞,那他就做这出头鸟。或许他会如吴起商君之流,最终死于新法。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他已死过一回,算起来他还赚了!
畏手畏脚,对得起万千读者吗?
……
黑夫缓缓起身,开始蓄力。
李信不解的望着他。
这是要作甚?
“敢问君侯,待南征结束后,士卒是否要留于当地?”
“这是自然。”李信理所当然的点头道:“秦国费劲力气拿下百越,可不是用来看的。更要将越地打造成南方巴蜀,成为秦国粮仓。届时得军功者便直接赐地,同时留戍当地防止越人叛乱。还可开辟新道打通南北,还要就地取材修城筑墙。”
算起来,要干的事还不少咧!
陈平闻言顿时叹息。
他最喜欢的便是黄老之术,并且认为秦国眼下最适合的就是休养生息。打了这么多年仗,各地黔首都已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天下归一迎来太平日子,更该以此来收民心。
可惜秦国推崇法家,韩非就曾言:不知治者必曰得民之心。认为民智不可用,就如婴儿幼稚低下。他们苦小费而忘大利,只顾眼前利益却无长远考虑,所以不可能理解统治者的宏图大志。故国君虽拂于民,必立其治!
可在陈平看来,韩非是大错特错。他将民心与民智混为一谈,本就是诡辩。而且,要如何断定君主推行的政策,必然能代表民众的长远利益?
韩非所说,是建立在国君圣明的基础。若按其理念,昔日的韩王安也没问题?所作所为皆为长远考虑,然后长远到被秦国所灭?
黑夫却是摇头,轻声到:“士伍是希望能杀敌立功,衣锦归乡。让他们背井离乡至越地杀敌立功,他们绝无怨言,因为有利可图。可越地情况如何,君侯也都知晓。强迫他们留戍越地,必会有人不忿生乱。”
“为国效力,理应如此。”
秦始皇淡淡开口。
想要开发越地,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他知道这么做会令诸多士卒不满,但为长久考虑却是没的选。越地土地肥沃,有些地方更是四季如春,无比适合耕种。他要的不是一世之功,而是万世功业!
李信则是望着黑夫,淡然道:“随便来个人,都能提出类似的问题。汝已爵至右庶长,为秦高爵,要做的应当是解决此事。若能提出两全其美的法子,也是桩功劳。”
“此事……无解。”黑夫抬手行了一礼,继续道:“陛下有志,征伐频频。秦人有欲,捉襟见肘。陛下无错,黔首亦无。此事无解,难以调和。”
那还说什么?
继续按国策推行!
秦卒卖命,数百年来皆是如此。况且他们连命都卖给了秦国,自然得听秦国的安排。
“黑子定有办法。”
“嘿嘿,的确是有些想法。”黑夫面露微笑,淡然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秦自商君变法起,便无比重利。故勇于公战,怯于私斗。闻战则喜,闻令则动。秦能迅强,皆赖于此。故下吏以为,可区别赏赐令士伍自行选择。”
“区别赏赐?还请细说。”
秦始皇来了些兴趣。
他就知道黑夫这脑袋瓜子好使。
但凡提出问题,必有解决之法。
黑夫自信一笑,“下吏所说,皆为虚言。究竟如何,还需朝公商议再行定夺,望君侯勿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