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庶长不必客气。”县令也是连忙作揖,带着浓浓的歉意道:“这伙群盗一直流窜在山野,吾多次派县卒围剿,奈何他们太过狡猾,始终未能一网打尽。此次胆大包天妄图行刺右庶长,落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他是真的怕啊……
还好黑夫和皇帝没事!
否则,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黑夫在他治下遇刺,那就说明他这县令失职。若依照秦律来判,便是失职废令,当迁。万幸他们都没事,唯有僮仆家将受了些皮外伤。毕竟这伙群盗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还比不上云梦泽的山匪。在正规军面前,几乎就没什么威胁。
“县君此次失职,当如何算?”
“右庶长?”
“我这僮仆受了伤,总得赔点汤药费吧?”黑夫搓着手指,淡淡道:“县君也不想这事让郡守知道吧?若追究下来,县君这爵位怕是都得往下降一级。”
“……”
县令嘴角直抽,却还是赔笑道:“右庶长说的是,老夫倒把这事给忘了。这些僮仆皆有负伤,老夫也想聊表心意。就按右庶长所言,多少钱老夫都掏了。”
“那就五千吧。”
“五千?!”
县令涨红着脸,差点没吐血。他可不像黑夫是皇帝的香饽饽,插手商事都能加官进爵。就黑夫干的事,他死三百次都够了。作为县令,他每年不过八百石米,换成钱大概也就两万四左右。黑夫倒是挺好,张嘴就要了他三个月的工资!
这不是讹人吗?
你这药是金子做的?!
可他还得赔笑,尴尬道:“这钱,某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些药,有这么贵?”
“当然没有,但我要点精神损失费过分吗?”黑夫两手摊开,理所当然道:“大晚上遭人刺杀,我这心跳的是噗通噗通的,吓得我昨晚一宿没睡,县君不该给点补偿?”
“某实在是没钱……”
“你这玉挺好的。”
“……”
“……”
县令满脸苦笑。
最后,还是将玉佩解开。
黑夫顺手收下,淡淡道:“县君既然给了汤药费,那这事便与县君没关系了。后续若郡守或监御史追查,便说是我说的。”
“多谢右庶长。”
“都是南郡人,应该的。”黑夫连看都没看,笑着道:“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呵……呵呵……”
他现在的确是眼泪汪汪。
黑夫还真帮了他个大忙!
他就等同于是破财免灾,这伙群盗与他再无关系。后续就算郡守监御史追责,黑夫也会帮他。区区个玉佩和自身前途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况且他这玉也不值钱,撑死不过几百,就只是个装饰品。
秦始皇这时也走了出来,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倒没想到黑夫心底还挺好,遭受刺杀,也没有得理不饶人。之所以要玉,不过是个凭证,并非完全是为了贪财。
“昨晚让秦公受惊了。”
“不碍事。”
县令满脸愧疚,连忙道:“吾已临时征调五十县卒,会送右庶长离开南郡,确保沿路安全。”
“甚好。”
黑夫微笑点头。
他抬手令人准备将马牵出,还好他昨晚留个心眼,要是全都就这么绑在车架上,估摸着得死不少。就算是匹驽马,都值四千钱,比奴隶可要贵的多。人命不如牲口,可就是这么现实。
车驾缓缓而行,不同的是这回多了些县卒伴行。有他们保护安全,倒也能稍微放心些。黑夫心里其实都清楚,县令明面上说保护他,可实际上怕是别的人。不过他也犯不着自作聪明,既然他们不说他就装不知道。如此相处,倒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