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间还能听到他们高歌,“黔首安宁,不用兵革。六亲相保,终无寇贼。驩(huan)欣奉教,尽知法式……”
正在驭马的陈平则是若有所思的点头,笑着道:“看来,内史果然是要比关外富庶。仰仗着大渠之水,令关中沃野千里,成为秦国最重要的粮仓之一。这些黔首务农时还有力气相和而歌,就说明没有饿肚子。”
“这是自然。”扶苏淡淡一笑,“可莫要小觑这些老农,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大夫。他们坐拥诸多良田,有奴隶和庸耕者为他们耕种。只是怕耽误农事,方才亲自务农。”
“倒也是。”
扶苏这时又看向黑夫,低声问询道:“沿着灞水一直北上,便是蓝田县。而后可穿过咸阳继续往北,就是泾阳了。只是既然黑子要留子都家中,还是要办些手续的。”
“哦,不去了。”
“啊?”
“我说不去了。”黑夫平静拂袖,“耽误这么长时间,还是早点去泾阳报道的好。若是因此惹得皇帝生气,那我可就凉了。”
“???”
你怕皇帝生气?
你就不怕本公子生气?!
扶苏气的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他们是辛辛苦苦提前派人布局,为的就是糊弄黑夫。为此连带着他的妻儿都在城外找了住处,就等着黑夫上门演出好戏。
结果……黑夫不去了?
黑夫见他如此,则是一笑。没错,他就是故意耍他们的。既然喜欢耍他,那他总得报复回去。所以说,有时候还是糊涂点好啊!
【两更送上~】
廿九年,端月。
会稽郡,吴县。
城外山林,沿着曲径通幽的竹林小道往前而行,便能瞧见有处草庐。自外表看是颇为简陋,但门口的车辙和马蹄印足以彰显这户人家的不凡。
“竖子!”
“汝究竟要如何?”
留有长须的中年人满脸寒意,握着口铁剑恨得是牙痒痒。望着面前少年,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尔为项氏长孙,怎可如此怠惰?让你学书,你却是带头捣乱,还将同窗稚生打折了手。老夫见你尚武,亲自教你剑术,结果你又不肯学?!”
少年抬起头来,眸子无比独特竟是天生重瞳。他注视着中年人,一言不发。虽然年幼,却透着股英气。他双手紧紧握拳,中瞳透着些怒意。
中年人猛地将铁剑笔直的插在少年面前,怒声道:“你可曾忘记体内流淌着的项氏之血?你可曾忘记我大楚郢都被秦狗破?汝大父、父,皆力竭而死。难道说……我项氏长孙就是个文武皆不成的愚夫?!”
“不!”
少年猛地抬起头来。
他那双重瞳充斥着滔天怒火。
“国仇家恨,籍一日不敢忘。”项籍猛地将铁剑自地面抽出,带着浓浓的恨意道:“籍至今还记得,是季父背着籍自秦军中杀出。季父还曾教导籍,做事不可冲动。要效仿古之越王卧薪尝胆,如此方能报仇雪恨。籍立下誓言,终有一日要秦狗血债血偿。秦为虎狼,籍便要戮虎吞狼。若能攻破咸阳,籍定要绝其宗祀,一把火将咸阳城焚尽!”
言罢,项籍猛地挥剑。
碗口粗的小树被拦腰斩断!
“你……”
项梁瞪着眼。
这可是他亲手种的梨树!
“既是如此,为何……”
项籍随手将剑归鞘,铿锵有力道:“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要学,便学万人敌!”
“万人敌?”项梁眯着双眼,顿时捋着胡须满意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项氏长孙。有此志气,汝翁便是死也瞑目。汝既然要学万人敌,老夫便教你。但是,剑术武艺却不能落下。老夫知你天生神力,但既是我项氏长孙,就绝不能只是个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