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合适!”
胡亥满脸钦佩,连连点头。
他是真的服啦!
这样的人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今后他若能出海,必要带上他!
冯葵却是不屑摇头。
“你还懂医术?”
“素问灵枢、医经本草,脉书药论……皆是知晓。”张苍可不是在吹嘘,他是真的都懂,“是谓凡欲治病,先察其源,先候病机,五脏未虚,六府未竭,血脉未乱,精神未散,服药必治。若病已成,可得半愈。病势已过,命将难全。简单来说,有病赶紧去治。”
“……”
“……”
胡亥与冯葵对视了眼。
“祭酒在上,受弟子一拜!”
“孺子可教也。”
张苍捋着胡须,面露微笑。只要把这俩刺头解决,以后就都好说。他本就对官职爵位并无多少兴趣,他更喜看书,美酒美食美人亦不可负。
来至泾阳后,他水土都不服就服黑夫。黑夫待他极好委以重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的花销,一律记黑夫账上。虽然短短相处不过半日,张苍是感动不已。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不论黑夫要做什么,他都会尽自己所能去帮黑夫。
他问过黑夫。
县君所为,意欲何为?
拜相封侯,位极人臣?
效仿商君大规模改制,皇帝在世自然没事。可二世继位,君又当如何自处?这世道并非是你有理就行,一心为民的官吏被视作裹挟民意以下犯上。刚正不阿的御史被视作不尊皇权,这都找谁说理去?
秦律也有明文规定,禁止黔首讨论商议政事,更加不可评价秦国官吏好坏。简单说秦吏干的好,不能夸。秦吏干的差,不能骂。若是夸得多,那么秦吏便热衷于作秀。若是骂的多,那秦吏做事就会畏首畏尾。
这就是秦法!
听起来可笑,却偏偏有其道理。
张苍又举了不少例子,只为告诉黑夫。他做事还是要尽可能的收敛些,免得引起众怒。他所作所为的确是利国利民,皇帝自然很满意。可对很多勋贵而言,却是触及到他们利益。
自古变法者,可有好下场的?
李悝变法,自杀而殉法。
商君变法,身死而法存。
吴起变法,最终惨死。
……
这些人,能得善终的少之又少。最主要是因为他们为了变法,得罪了很多人。国君在世时,他们自然能高高在上。可国君一死,那就没了靠山。
如此,非智者也!
黑夫对此只是笑着摇头。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道理他自然知晓。但他图的从来不是一世之功,而是万世之名。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他既已决定为秦效力,便绝不后悔。纵然会得罪人,他也在所不惜。
况且,他若与二世亲近呢?
他若与诸廷臣亲近呢?
现在很多廷臣都不喜县君……
以后,以后会有的!
黑夫说这话的时候很是笃定,张苍也就都明白了。黑夫要做的不是智臣,而是权臣。若能令大半的廷臣都支持黑夫,怕是连二世都不敢动他。
所以,黑夫并非是喜欢做伯乐。他是在为秦效力的同时,小心扶持着自己的政治资本。萧何、曹参、陈平、章邯……这些可都是能人异士,靠着黑夫举荐方能上位。就这份大恩,便难与黑夫为敌。
张苍还算了笔账,三公九卿平均年龄已超过五十。随着年龄增长,会愈发的力不从心。最多十年,必会有人主动告老归乡。他们不走,皇帝也会让他们走!
黑夫这呢?
最大的便是萧何,年四十。
黑夫则二十出头,年轻的很。
这便是最大的底气啊!
……
……
次日。
秦始皇坐在车内,伏案批阅。
这是二位丞相所撰名单,都是要派至闽中郡的郡县长吏。李信也发来文书,希望能速速迁徙人口。开垦荒地,炼铁冶铜。将闽中郡作为军需之地,保障前方粮秣运转。
扶苏在旁磨墨,缄默不语。
“迁民之事,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可先迁商贾、赘婿、亡人、隶臣妾、城旦舂、鬼薪白粲、司寇。如此,也够用了。还可问问军中,是否有人愿意留戍南疆。若确定留下,便可先行封赏。哪怕其妻子犯法,亦能赦免,先迁至闽中。”
“那免赋呢?”
“战后再免也不迟。”
类似的事先前就提过,南方边郡田赋暂更为十税一,同时一年两种。南征结束后,各郡县则免去对应年份的田赋。闽中郡,其实也可这么操作。秦国就是台战争机器,南征打响的那刻起一切都要为南征服务。
秦始皇颔首落笔。
“蒙卿,令人将文书发出。”
“唯!”
冯去疾和李斯推举的人还算尚可,有功将士的封赏处理的也挺好。他只需过目批复,便能省去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