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郡,沛县。
天气燥热,令人胸闷。
刘季在外耍着蹋鞠,毫不避讳的敞开胸怀。面前则是半大的小胖子,长得很是喜庆。刘季玩蹋鞠可是把好手,藤球在他的脚上好似有了生命力,上下翻飞。先是以双脚交替颠球,而后再踢向空中直接用头接球。各种花活变换,看的小胖子连连惊呼。
“亭长。”
“任君?”
刘季略显诧异,旋即将蹋鞠丢给刘肥让他玩去。这是他与曹寡妇的私生子,县城里头也算是人尽皆知。他刘氏在沛县也是响当当的闾右豪族,自然不会真的娶了曹寡妇。毕竟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这些事曹寡妇都知道,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毕竟孤儿寡母的要是没老刘罩着,必会遭人欺辱。
“敖,见过亭长。”
“你我间无需如此。”
刘季笑呵呵的将衣袍穿好,亲切的挽起任敖臂膀。他们俩关系极好,说是以兄弟相称都不为过。任敖为沛县狱卒,为人最讲义气。当初他想成为秦吏,可要接受考核,无非就是各种秦律。任敖厚着脸皮找曹参借来竹简,赶着牛车送至他家中。
他有回苦读至深夜,因为疲倦没注意,结果油灯倒下烧了好几卷竹简。任敖并未责怪他,而是自掏腰包帮他补上。他能顺利成为亭长,任敖帮了不少忙。先前夏侯婴与他切磋受伤,为了不出卖他而被关至囹圄,也是任敖在内多有照顾。
草庐内挂着两串腊肉,刘季随意坐在其中。这并非是他家,而是曹寡妇家。他老刘家好歹也是闾右大户,还不至于如此贫困。只因每次回家,他爹总会各种唠叨他。说他这么大也当娶妻,不该每日瞎混不事生产,要好好和他仲兄学习。
“来,义弟赶紧坐。”
任敖笑着席地而坐,他也没耽误时间,轻声道:“这几日不是很太平,义兄可都听说了?”
“嗯?”刘季皱了皱眉,不解道:“不是说公子巡狩遇到群盗,所以这段时间泗水郡戒严吗?”
“不是群盗。”
任敖轻轻摇头。
“额?”
“是反贼!”
“反贼?!”刘季顿时面露诧异,而后猛地回过神来,笃定道:“某记得,公子是巡狩至狄县。既有反贼,可是齐田豪族?”
“义兄聪明。”
任敖与刘季结识多年,会心甘情愿的追随他,就是因为刘季是有真本事的。虽然平日不事生产,可刘季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秦灭魏后他自大梁而归,与他们酒后说起了天下大势。韩、赵、魏皆已被灭了,秦国已打通灭楚之路。楚国地大物博,或许能抵挡秦国一阵子,但早晚也得覆灭。这天下,终将都是秦国的……
任敖端起陶碗,轻声道:“吾得到消息,说是齐田散播谣言。言始皇帝已死,立扶苏为二世,且分封齐王。”
“真有人信这鬼话?”
刘季十分不屑的啐了口唾沫。
沛县也有传言,说始皇帝病重。所以被迫让扶苏代为巡狩,同时要让他去接管长城兵团,实际上这事想想就不现实。要真的病重且要传位给扶苏,那肯定得把扶苏留在身旁。
正所谓太子将兵,事危矣。有功即位不益,无功则从此受祸。好比晋太子申生被废前,就被推为将军。在自己病重垂危时,让继承人代替自己巡狩,还说什么要接掌北地兵权,这不是纯纯的昏招?
就算真的是咸阳内出了什么变故,需要扶苏接管兵权,也完全能直接从咸阳出发前往北地郡。何必要走函谷关还跑至齐地,绕个这么大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