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现在皇帝正值春秋鼎盛,怎会病重。此次让扶苏代为巡狩,纯粹是皇帝想要推行新政。始皇帝本就喜好新鲜玩意儿,像现在就下令各郡县以麻纸取代简帛。巡狩是风吹雨淋,倒不如坐镇咸阳掌管大局。
这些事,想想就都懂了。
刘季重新坐下,蹙眉思索。齐田豪族只怕是密谋已久,就等扶苏抵达临淄动手。他们选的时机也很合适,秦国主力在外征战。能用的就只有郡卒,而郡卒大部分都由当地人担任。只要田氏出面游说,必会有不少人临阵倒戈。
也难怪这事被封锁,只说是群盗。毕竟如果真的传开,各郡县都可能会响应。仅仅只是临淄,还容易对付。可要演化为燎原之火,那就难搞了。
田氏会急着动手,说白点也是被黑夫所逼迫的。这几年来齐地各郡都不好过,特别是整出来个使黔首自实田。田氏藏匿的私田,悉数都被充为官田,由庸耕者耕作。并且还有公子戍边,鬼知道是否会派公子担任临淄郡县长吏。到哪一日,他们可就惨了……正所谓先下手为强,田氏这么做也很正常。
主要还是田氏在逐步的失去民心,随着秦国各项政策推行,越来越多的黔首愿意归顺秦国。这些年来各个诸侯打来打去,对他们而言并无多少的国家荣誉感。他们首要考虑的,还是谁能让他们过的更好。
随着黑夫的横空出世,很多新的政令也是下达,临淄黔首也皆受其利。原本刑徒需要押送至骊山,而现在直接就地充为工隶。只要好好表现,还能免去罪责。还有些被选上的秦卒参与南征,得到的战利品会由专人送至亲眷手中。
这些变化……刘季都看的见。
任敖轻轻叹息,继续道:“据沛令所言,长公子被困于离宫。反贼各地作乱,很是棘手。已经自胶东、琅琊和薛郡抽调郡卒,前往临淄平定叛乱。”
“那吾泗水郡呢?”
“目前还未接到调令。”
“这……”
刘季顿时就急眼了,拔剑指向远处,怒斥道:“长公子遭受围困袭击,以齐田在当地的影响力,必将一呼百应。仅仅仰仗三郡郡卒之力,根本不够。自沛县至临淄,不过五六百里。若是急行军,十余日便可抵达。这可是大功,泗水郡竟置之不理?”
“没办法……”
任敖无奈耸肩。
没接到调令前,郡尉都没权大规模用兵,更别说直接带领郡卒跨郡执法。这是去支援扶苏的,还是去分一杯羹的?
“真是无能!”
刘季是喟然叹息。
这回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田氏成不了气候,此次叛乱更是昏招。因为始皇帝还活着,他们掀不起多少风浪。只要秦国调兵前去围剿,田氏能坚持多久?
若是泗水郡发兵驰援,并且是顺利救下扶苏,这可是大功一件。虽然说没有虎符擅自调兵乃是死罪,可现在是情况紧急,怎么能不知变通继续墨守成规!
“敖!”
“义兄有何想法?”
“咱们带人,救出公子!”
“你疯了?!”
任敖猛地起身,满脸诧异。
他和刘季相识多年,知道他素来不循礼法。年轻的时候,一人一剑便敢前往魏国投奔信陵君。刘季对当时那段经历是讳莫如深,就连他也没细说。只是次偶然喝醉,提到为了张耳守城与秦军交手。亲眼见识到秦国的厉害,便被迫跟着张耳逃走。
刘季看似是个无所事事的无赖,可实则是心有猛虎有勇有谋。但他对秦国,并无多少好感。秦得天下后,并未停下脚步。前些年是为了出海寻仙,遣振男女三千人。於是百姓悲痛相思,欲为乱者十家而六。后又使屠睢逾五岭攻百越,发兵数十万。
每年还押送大量刑徒至骊山,一来一回便要大半年的时间。更别说还有戍役,动辄征发数百人远至边疆戍守。为逃避徭役,有的是宁愿打断自己的手脚。
这些事,任敖都知道。
并且,还都是刘季说的!
刘季却是笑着摇头,轻声道:“义弟且听我说完。现在田氏必是用人之际,乃公准备打着信陵君的旗号带人投奔他。待得其信任后,再放火焚毁粮仓,趁他们后方大乱时掩护长公子扶苏逃走。”
“这……”
任敖一时语塞。
望着刘季,只觉得愈发看不透他。他没记错的话,刘季可是相当的惜命,可这回怎么就愿意冒险去救扶苏?
这计策看似可行,可粮仓这样的地方必然是有重兵亲信把守。就算刘季混入城中,也没那么容易接近。
“我知你在想什么。”刘季自嘲的笑了笑,叹息道:“我不愿这辈子就当个小小的亭长。自那乌鸟现世,某就感觉处处受制。萧何曹参被调走,周氏兄弟也都走了。”
他说着向前走出数步,抽出腰间佩剑,“我年少好勇,也曾为任侠。更曾单人独剑投奔信陵君,本以为能有一番作为,可面对秦国虎狼大军,却是一触即溃。后来,某就成了亭长。看着秦国不行仁政,本想等着天下大乱再成就番大事。没曾想,那乌鸟却是帮助秦国重得人心。”
老刘也是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