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环顾左右,足足有百余人。不光是学宫卫士,还有县卒戍卒乃至手握秦弩的黔首。这里面有些他都认识,比如卖茶的鞠,本就是齐人的商贩苦咸……
陆陆续续还有援军抵达,而妄图袭击学宫的齐田死士都已被五花大绑,皆是鼻青脸肿。别看跪在地上,可却都是满脸不服。也有些是瑟瑟发抖,低头不语。
借助火把,秦始皇打量着不远处的田间。又看向旁边的黑夫,颔首赞赏。黑夫的观察相当细致,根据可疑点抽丝剥茧,提前布局。
这些人也并非全都是宁死不屈之人,经过黑夫的威逼利诱后,终于是迫使他们说出真相。所谓的第五论,其实是真正的田间。狄县死了的其实是田角,是田间的大兄。他们俩兄弟皆是千乘县人,长相也很相似。
田角冒认身份,并且是以死盖棺定论,就是要保住田间。为了活命,田间特地找了个身形几乎相仿的死人,也就是他冒认的田论。为了不引人怀疑,田间将长须剪为短须,还在脸上划了道剑伤。
迁至泾阳后,田间便暗中联系这些人,为的就是要毁了黑夫和学宫。凭借镖师身份,田间制定了计划。他们负责放火杀人,而田间则带人刺杀黑夫。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可惜这都在黑夫的眼皮子下。
他们是前脚刚出房宅,后脚就被黑夫的人制服,而后便被堵上嘴带至学宫。黑夫则是等候多时,就等着田间翻墙进来。
从头至尾,这就是个陷阱!
“黑夫!!!”
“是我。”
田间咬牙切齿的摘下了面纱。
环顾左右,满脸悲愤。他并不怕死,也做好了死的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未动手就已被黑夫识破。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令他是无比绝望。
黑夫淡定拂袖,两侧卫士皆是抬起秦弩对准了他们,“其实,我给过你们机会。只要你老实本分,也能活命。可惜……你们现在手持兵刃夜袭学宫,妄图刺杀本令,此为夷三族的死罪!”
“杀!”
田间抽出利剑,发出悲愤的怒吼。这些死士也都是相当的有骨气,一个个全都红着眼直奔黑夫而来,但毫无意义。甚至不需要黑夫下令,一支支弩箭便攒射而出。
对于群盗反贼,黑夫是相当有经验。只要能用钱砸死的,那就一律远射,绝不为了节约弩箭而近战。顷刻间,田间便被射成了刺猬,粘稠的血液顺着箭支滴落。田间口鼻皆是喷出鲜血,他不甘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黑夫,瞳孔中的神采渐渐溃散。
黑夫则是神色如常,毫无负担。历史上每次的大变动,必然是要伴随着流血牺牲的。旧时代的遗老,只会成为新时代的绊脚石,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都扫进垃圾堆。
他作为秦吏,本就是与六国遗老对立,互相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不杀了这些人,那他们就会杀了他,甚至会对无辜的稚生下手。
“杨喜。”
“请县君吩咐。”
“将这些人都先埋了,缉拿三族。”黑夫淡定拂袖,“吾秦法有云,擒杀群盗一人等同斩首一级。记下有功之人,赐爵封赏。”
“唯!”
杨喜长拜作揖。
秦始皇在旁一笑,对黑夫的操作也是早有预料。估摸着又会冒出些杀敌立功的商贾,通过黑夫运作赚取差价。这点小事也无需在意,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也得亏黑夫提前准备好,所以未曾酿下大祸。若是换做别的县令,恐怕真会让田间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