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扶苏一时语塞,连忙道:“长公子宅心仁厚,他只是不希望有太多死伤。若是辛胜破城,这些人做困兽之斗,也会有诸多秦卒负伤战死。”
“你也说了,只是困兽之斗。当时的叛军已经再无反抗的余力,对士伍而言就是活脱脱的军功。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便能杀敌立功。而长公子如此,便是断了他们的念想,你想想是不是这理?”
“……”
扶苏是再次沉默。
他还真没想到这方面。
秦国的军功制很严苛,如何算数皆有秦法可依。像生擒俘虏,也是算作军功的。可若是因为他而主动投降的,那自然是他的功劳,撑死只能算是集体功。
当时辛胜已经破城,叛军根本不足为虑。双方甲兵战力悬殊,对士伍而言就是白捡的军功。却偏偏因为他的缘故,导致失去了这机会……
“公子……也是希望少死些人。”
“那又错了。”
“额?”
“秦卒本就不会死多少人,至于叛军?嘿嘿,他可是给秦国留下了隐患。”黑夫阴恻恻的一笑,“齐田迁至关中,却只是口服心不服。前段时间便再次叛乱,妄图夜袭学宫。还好我技高一筹,没有酿成损失。而这,其实都是长公子害得。”
“这关他什么事?”
扶苏顿时涨红了脸。
什么锅都往他这甩?
迁齐田至关中,可是皇帝下的令。
“你怎么还没听明白?”
“???”
黑夫是满脸无奈,叹息道:“本来是能顺势将这些人全杀了的,可长公子却因妇人之仁让他们活了下来。这些叛军可都不安分,不论如何处置都很棘手。本来是能一劳永逸光明正大的杀了,现在咋办?”
“……”
扶苏这么做,也有其道理。可面对敌人,就绝不能心慈手软。起码用雷霆手段加以震慑,让他们知晓叛乱的后果。凡事都有其两面性,所以绝不能意气用事。扶苏这么做的确是也能拉拢民心,可明显是弊大于利,最终导致仇者快亲者痛。
这回巡狩,秦始皇明显是有考验扶苏的意思在里面。狄县叛乱,恰好给了扶苏发挥的机会,可他偏偏选择了这种方式。此次表现,只能说还差的远呢……
“我估摸着你肯定也赞成公子这么做。”黑夫无奈叹息,拂袖道:“算了,事情也都过去了,我感觉我的话已经触及到了你的灵魂。多的我也不说了,以后做事还是得考虑清楚。”
“……”
扶苏涨红着脸,额头上青筋暴起。面对黑夫辛辣的批评,他心里头实在不好过。他本以为此次表现的很好,还能得到黑夫赞赏,却没想到被批评的一文不值。偏偏黑夫还有其道理,他甚至都不知该如何辩驳。
“公子仁德,错了吗?”
“瞧,你还是没搞明白。”黑夫指向前方,无奈道:“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赏,有罪而伏诛。对待罪人,自当以刑审之,方能以刑去刑。对待子民,也当适当赏赐。像今年正旦,陛下便赐关中赐黔首里六石米,二羊。公子仁德,万民是福。可对敌人仁德,这不是蠢吗?”
“你……”
“你急了。”
“我……没急!”
扶苏噌的站起身来,脸色涨红双拳紧握。要是好好说,他也能接受。可黑夫却是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他还无力反驳,这才是最气的地方!
“来,喝茶喝茶。”
“……”
黑夫则是毫不在意,若他多骂两句能让扶苏改变,他能天天骂。他既然下决心要扶持扶苏上位,自然得站出来指出他的不是。话虽然难听,却都是发自黑夫肺腑。
扶苏注视着黑夫,而后便端起陶碗一饮而尽,接着便将陶碗猛地往地上一摔。
“等会,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要干什么?!”
“子都,受教了!”
扶苏却是抬手作揖。
“不是,你摔我碗作甚?”
“以此明志!”
“赔钱!”
“……”扶苏重新坐下,笑着道:“吾虽然无钱,却给黑子找来个好买卖。”
“北地郡需要羊毛衣,对吧?”
“嘶……黑子真是料事如神!”
“要靠你通知,我估摸着早就穷的去要饭了。”黑夫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羊毛衣目前产量有限,只能满足于关中各县,所以就只能等明年了。待来年道路打通,我下辖六县皆可织毛衣,产量还会增加。一年时间,起码满足三万锐士的需求。”
“可否再多些?”
“没这么多羊……”
黑夫无奈耸肩。
他其实也准备继续扩建,只是给出个比较保守的数字。羊毛衣其实相当的畅销,甚至超出了黑夫的预料。很多富户也会买些手套袜子和布履,他们家中还有着不少奴隶仆人,同样会给他们添置些毛衣充作冬衣。
主要还是得看羌瘣,若他能搞来更多的羊毛,产量还可以继续往上涨。至于生产线则不必担心,毕竟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