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玉藻前是恶灵的根源」

一切尘埃落定，雨过天晴。

整个黑暗领域分崩离析，像是一个星系的引力崩溃，中心天体再无力量维系对于周围的天体的牵引……

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散落着，消失在黑暗虚空之中，仿佛不曾存在过。

四分五裂的空间，这一次是真的裂开来，不再一次次的不断重组，也再没有一个顽强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将它如黏土般黏合起来，因为这个力量本身的意识都已经消失了，带着不甘、暴怒与怨毒仇恨，彻底化为虚无。

从一开始就是不计其数的恶灵，被硬生生糅合成为一个整体，植入了虚假的记忆和认知——

直到死去之前，也没有能够领悟到这一点，就这么抱着强烈的诅咒与怨恨而消逝。

只是它本身并不清楚，其他人也都不清楚，就连唯一可以有机会看破真相的少女，也在一环接一环的展开下，注意力一次次的被不断的转移，根本就没有时间可以去留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所以直到证据彻底消逝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问题。

“恭介！你没事吧！”

四谷见子有些紧张的快步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家弟弟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发现这个令人不省心的小子胳膊还在腿还在，没有缺少甚么肢体、器官之类的，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看来还是很及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遗憾的事情，不然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家交代去了。

“姐姐……”

四谷恭介神情多少有些恍惚，但还是摇摇头，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姐姐，嘴唇嚅动了半晌，才呐呐的叫出了一句。

黑长直发少女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再是那副氪金玩家，有着皮肤、翅膀、特效，浑身上下闪闪发光一般的造型了，仿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JK，文文静静，一看就知道是优等生……

然而刚刚见识过她大展神威的样子，作为弟弟的四谷恭介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平静以对了。

——朝夕相处的家人竟然是超级英雄？怎么办？在线等！

——如果现在可以拿出手机来上网发帖的话，那么四谷恭介觉得自己真的有可能会选择这样的求助格式。

正如四周的那些退魔师们一样，此时此刻都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就连这些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那么作为普通人的他没有那么神经大条，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们好好处理一下收尾工作吧……”

走过来的谏山黄泉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对着赶来的超自然灾害对策室的其他工作人员们这么说着，同样也是以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这边的姐弟俩，目光重点在四谷见子的身上深深定格。

“好的！”

“没问题！”

“交给我们吧！黄泉小姐！”

周围的退魔师们纷纷应下，他们正在迅速的检查着这片恢复正常的烂尾楼空间，非常娴熟的就进入了流程，开始了善后工作。包括处理战斗痕迹，勘察现场情况，搜集恶灵信息，也是在这个流程之中，最为细致的检查恶灵是否真正伏诛。

会不会李代桃僵，有没有可能死灰复燃……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这当然是一件很麻烦的工作，但是他们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而且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现，甚至还颇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毕竟他们这群人刚刚也只是紧急调拨过来的支援单位，这些低级退魔师在知道了事态有多么严重之后，有不少人都是在车上抓紧时间更新了遗嘱，然后才来到事发地点这里的。

即使是已有死志，却也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消极想法，想着能够多争取一点时间，就是一点时间。

然而却没有想到，居然不需要有人牺牲，这个突发事态就被提前被解决了，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他们来到现场之后，发现只需要处理一下现场，做一下善后工作……这样的展开，谁会对此不满意呢？

能够活着为什么要去寻死，正因为见识过世界有多么黑暗恐怖的一面，他们现在才更希望能够活得好好的。

“你们……”

看着那边的姐弟俩，谏山黄泉径自走了过去。

土宫神乐像是小尾巴一样，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同时也是好奇的从黄泉姐姐背后弹出脑袋去，打量着对面的那个女生。

——这个女生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感觉以前没有听说过啊，年轻一辈的退魔师里，有这么离谱的一个人吗？

是两仪家？还是巫净家？亦或者还是浅神家、七夜家？

土宫神乐下意识的怀疑，对方应该是这些古老的退魔家族的种子选手，但是也不见得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吧？老一辈的家主级退魔师，也不见得能够抵达这么一个境界，实在是有些离谱了。

“这一次真的是谢谢你出手相助了……话说回来，你应该不是心灵业界的注册退魔师吧。”

谏山黄泉走到了姐弟两人的前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先是很认真的道谢了一句，紧接着才开口问道，语气却是显得有些笃定。

“嗯，我的确不是什么退魔师，也没有注册过……”

四谷见子微微点头，轻声的回答道。

她稍微有些忐忑不安的注意着眼前的女生，目光又越过对方的身后，看向了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就在刚才，那个恶灵被终结掉的时候，这群人就一股脑的涌进来了。

虽然看上去都不是很正式，似乎社会各行各业的人员都有，拿着的武器也是奇奇怪怪，各有不同，品种还挺全，有刀有剑，有吉他，有小提琴，甚至还有棒球棒，实在是令人看不大懂……

但是明显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果然，世上一直都存在对抗恶灵的组织，只是自己并不知道而已。正如自己之前都还不知道世上有恶灵那样，现在才接触到这个世界……脑海里下意识的泛起这么一抹念头，四谷见子越发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这么猝不及防的被卷入到这个世界去，她也多多少少有点儿担心，尤其是眼前的这群人散发着的那种“条子”气息。

“我就说……你应该是××高中的学生吧。”谏山黄泉了然点头，又继续问道。

土宫神乐眨了眨眼睛，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少女身上穿着的校服，顿时禁不住的有些许懊恼起来……明明是这么明显的线索，但是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就是在胡思乱想，纯粹靠脑补去猜测对方的来历。

难怪父亲大人说自己还欠缺很多经验，还不适合这么早出师。

“嗯……”

四谷见子微微颔首，心里却是更觉紧张了，这是走程序调查取证了吗？

“我能够冒昧的问一下，你的传承是从何而来的吗？”

谏山黄泉一脸慎重的样子，这个女生的力量很强大，但是明显没有太多的对敌经验，这是自己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的事情。再加上又是本地人，而且和自己年龄相仿，学校甚至就在对面……

自己也还是直到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强大的灵能力者，委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女孩子可能也是才获得传承不久的……而心中泛起的那个猜疑，让黄泉小姐也是紧张起来。

“当然是从我这里来的了。”

一个轻快的声音传来，让谏山黄泉的瞳孔猛地收缩，而对面的四谷见子也是身体微微僵住。明明之前都完全没有的，但是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她才惊愕的发现那个人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

到底是什么时候？！

还是说，对方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过？

“是你！！”

谏山黄泉警惕的后退几步，将土宫神乐护在了身后，无比戒备的看着那个在阴影之中走出来的身影。

“对啊，就是我……这位是见子，我最近新招的巫女来着。”顾墨笑呵呵的打着招呼，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对面的警惕戒备一样，轻快的走到双方的中间，直接给她们介绍起来——

“这位是对策室的谏山黄泉小姐，谏山家的剑道天才，也是很厉害的退魔师；至于这一位的话，是土宫神乐……”

“等等！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心中警铃响起，谏山黄泉眯起眼睛，宛若无暇宝石的紫色瞳孔紧紧的盯着对方，直接开口打断对方的话语。

“谏山家和土宫家也算是名门了，你们的名气在心灵业界也不算小，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什么出奇的吗？”青年笑眯眯的这么回答道，心中却是在腹诽着，你们两个都是我捏出来的角色，怎么就了解不清楚了。

“……”

谏山黄泉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一些，似乎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况且对方这么坦坦荡荡的径自说出来，大概也不是有什么阴谋。

不过她可没有忘记，这个家伙的身份仍然存疑，虽然自称是狐仙，但是也有可能是自己等人密谋要对付的那只类型A来着……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绝对不能够轻易的放松警惕就是了。

而且……

视线在四谷见子的身上徘徊着，回想起先前的那个模模糊糊的九尾狐的异象，谏山黄泉又看向了顾墨。

“玉藻前？”

冷不防的，她突然这么开口叫道。

“哈？”

顾墨挑了挑眉毛。

“别装傻了，你就是那个九尾妖狐伪装的吧！”黑发少女冷声说道，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双眸，灵力和感知提升到最敏锐的状态，同时也是牢牢的握紧手中的家传宝刀，担心对方被识破之后会恼羞成怒的暴起发难。

而在谏山黄泉的身后，土宫神乐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黄泉姐姐是在说什么之后，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

“……”

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对面的那位自称的狐仙大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片刻之后，他才好像是非常疑惑的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语气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说我是玉藻前？我哪里像是玉藻前了？”

“哼，这个谁知道呢，九尾狐本来就最擅长变化和迷惑人，你现在的这副模样也不一定就是你的真实模样……”对面的持刀少女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还是更加紧绷起来，缓缓的带着土宫神乐一步步后退着。

“我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狐仙……”

顾墨扯了扯嘴角，自己的人设明明是狐仙大人的路线啊，怎么一下子扯到玉藻小姐的传说上去了。

等等，自己在创造复数历史，具现心灵业界的时候，貌似魔改过这部分的信息吧？会造成悲剧的设定都已经摒弃，关于杀生石的设定也完全没有采用，甚至完全杜绝了任何有可能给玉藻抹黑的要素……

为什么谏山黄泉现在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存在的设定？

他微微眯起眼睛，察觉到可能又有什么新的bug出现了。

下一刻，似乎佐证了顾墨的猜测——

“普普通通的狐仙？会有九条尾巴？我从来只听说过只有那个妖狐才有这样的表现，那可是恶灵的根源……”谏山黄泉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恶灵的根源……

顾墨心中一动。

自己什么时候设定过「玉藻前是恶灵的根源」的这件事情了？还是说，这个自己创造出来的空想世界观，竟然在不可避免的向着「原型」的世界线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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