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杀生石

深夜时分。

位于日本本州岛中部，离东京不远那须町，栃木县。

在整座神社都安静下来，整个夜晚万籁俱寂的背景下，星月的光辉静静的洒落，从夜空天幕之中，径自照映在大地之上。

就在深沉夜色之中，景区之中的地标，被栅栏围起来隔开，而且表面上还套着一圈注连绳——用秸秆编成的绳索，上面挂着白色的“之”字型御币——的大石头，悄然发生了某种非常神异的变化。

只是在这个时候，神社里的人大多已经休息。

或是沉沉睡去，或是在稍作小憩，反正就是基本没有人在外面走动。

再加上那块大石头，事实上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看的，白天都不见得有人经常去查看，这深夜时分黑灯瞎火的，自然更加不会有人上心，无缘无故的去关心那块大石头的情况……反正就是一块石头而已，能够出什么状况呢。

在黑暗的拱卫下，夜色涌动着，如墨汁一般浓稠到化不开。

而且围绕着大石头的周围，空间似乎在逐渐暗澹下来，光线在一点一点的扭曲，一点一点的变得漆黑，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似乎是直接穿了过去，又似乎被这种有形的黑暗雾气阻隔在外面。.

黑雾不住的翻涌着——

显得比黑暗更为黑暗，比夜色更为深沉。

雾气如此大片大片的涌动着，如潮一般向着外面一波一波的扩散出去，又顺着节奏不住的收缩回来，如此一收一放之间，像是什么巨兽的呼吸，或者说是心脏有规律的在跳动着……

每一次的跳动，都隐隐震动着空间，同时在释出大量的诅咒。

这种震动无法形容，普通人甚至是灵能力者也无法窥见，无法感受得到。

只不过，若是能够看见这块石头的情况，并且拥有足够的灵视等级的话，就会惊恐的发现，这块本应该平平无奇的石头，不知不觉的发生了某种无法解释的异变。它变得特别奇怪，仿佛从平凡的材质，化作了蕴含着什么特殊规则的样子。

内部恍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可怕的吸扯力无止境的向外散发……

不是作用于物质层面，而是精神层面的吸引力。宛若是遇到了黑洞，即使是光线也逃不出去，在常人看不到的世界，遍布的恶灵灵体密密麻麻的，如同狂风之中被裹挟席卷起来的纸屑，毫无反抗的能力就被卷走……

它们自然也是奋力挣扎，却还是不断的被吸入那个巨大的黑暗漩涡之中。

几乎只在数个呼吸之间，周围的恶灵就被一扫而空，无论是强大的，亦或者是弱小的……而那块漩涡中心的大石头，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反而是变本加厉的加足马力，似乎因为吞噬了许许多多的恶灵，而拥有了更高的输出功率。

漩涡的范围迅速的扩大出去……

向着地平线尽头更远更远的方向……

隐隐间，有着要演变成为一场巨大风暴的趋势。

…………

……

皎洁的月光仍然在静静洒落，距离地面三十八万公里之外的天体，在虚空之中绽放空灵的光辉。它的光明在虚空中蔓延，光耀大地，普照万物，理所当然的观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从一开始，它的设计方向与定位，就是神的自动书记，知晓一切的拉普拉斯之妖。

或许现在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是却的确是在向着这个目标在不断的进化着，已然能够观测地球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同时也能够借助时间的力量展开更高维度，回朔过去的记录，推演未来的分支走向。

客观而言，确实是隐隐有了mooncell的雏形。

只要机能不断提升上去，量变引起质变，这是迟早的事情……顾墨对此也并不担忧，毕竟mooncell的机能虽说是的确很强大，但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如此的，同样是经过漫长的岁月之后，机能大幅进化，规模扩张的结果。

那是四十六亿年的漫长演化，当然不可能是短时间能够追上，抹平的差距。

实际上，按照他目前的进步速度来看，真的是飞升一般的效率与巨大跨越了。之所以还是觉得存在着明显悬殊的差距，也只不过是因为追赶的目标太过宏大，动辄就是天文单位一般的浩瀚。

“杀生石啊……”

站在城市某处楼顶的天台上，迎着夜风的顾墨轻声的自语着。

他的眸光就像是月光一般，遍照半个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感知力随着视线的无限延伸，可谓是穷山距海，无远弗届，跨越高山与大海，穿过星空和天际，轻而易举的感知到一切。

地球上发生的事情，基本上就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只看他是否愿意多加关注而已。

不敢说所有的风吹草动都能够悉数捕捉吧，毕竟为了节省计算机资源，也不能够无脑的将所有细节拉到最高，将精准度调整到时刻观测每一个微生物动向的程度……但是真正值得费心留意的动静，却肯定是不可能错过的。

因此，对于那须野栃木县正在发生的事情，顾墨自然是了如指掌。

他轻轻的皱起眉头，白天的时候才说起这个东西，怎么这才到晚上，立刻就出现了相应的变化？但是那块石头真的就是一块有毒的火山石而已，而不是什么妖狐九尾的灵魂的妖力结晶啊。

这一点他还是完全可以确认的，毕竟先前发现节奏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是有所怀疑，并且专门去检查过一遍来着。

那个时候都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眼下却是突然闹了幺蛾子？

顾墨没有什么觉得自己被打脸的感觉，也没有怀疑自己当时的眼力出了什么问题，毕竟他确信当初那块大石头真的就是一块凡物，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属于是把手按上去，都触发不了系统的物品鉴定功能的类型。

这么说的话，就只可能是什么异变了……

“认知坍塌吗……”

手抵下巴，顾墨认真的思索起来，迅速的思考到一个可能性。按照现在的术式运行的程度与功率来看，的确已经是星球规模的「记录修改」，而处于这个术式运行中心，担任着绝对核心与强观测者的四谷见子，就具备着难以想象的不可思议力量。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翻版的凉宫春日……

能够改变世界，使“愿望成真”的神力。

或者也不能说是愿望成真吧，更应该说是认知的成真，建立在终极幻术和谎言之力的运行逻辑上，足以改变整个星球的结果……只要她倾向于那样认为，下意识的相信，那么世界就会根据她的观测，而向着相应的“形态”去改变。

意识就是事实本身，认知即事实。

“知道了杀生石的事情，自己又一知半解，下意识的倾向于这么认为，结果就是造成了现实扭曲……”顾墨挑起眉毛，他抬起头来在这夜色之中，看向宽广的夜空，璀璨的城市灯火照亮，光污染严重得看不到星星的存在。

不过对于他来说，却是毫无影响的——顾墨就这样以一种奇特的角度，通过月球的视角审视着太阳系之中的这颗蔚蓝色行星。

地球。

“果然是修正力发动了吗？到底想要顺势蹭个顺风车，还是准备修正掉这些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变数呢……”

半晌之后，他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

…………

……

翌日。

一条新闻小小的引发了一番风波，说是栃木县神社当地着名的杀生石，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发生了莫名的开裂情况。

这自然是会引起恐慌的，民众们都稍稍有些关心，当然担心杀生石的封印裂开，其中的九尾妖狐跑出来的事情却没有，眼下的这个时代，还有多少人真的会相信这一套说辞呢。

他们就是很单纯的担忧，这会不会是什么灾难前兆，是不是地震或者火山爆发之前的预警……嘛，说迷信也不迷信，但说不迷信也挺迷信的。

而心灵业界这一边，却是直接就炸开了锅。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么一件事情，担心那恐怖的恶灵根源重现于世的结果出现，但是前不久才刚刚有了猜测，做了相应的预桉，还来不及有任何的行动，今天那块要命的杀生石……就这么裂开了？

他们人都要裂开了啊！

在初步勘察，发现东京都市圈那边，出现了一个超越a级层面的可观测巨大灵压场，的确就是以杀生石的所在位置作为源头之后——

不计其数的退魔师们都变得焦头烂额起来，开始四处奔走，而与心灵业界达成了深层次合作关系的国家机构，也是反应迅速的运转起来，调集了不计其数的人力物力，排山倒海一般的庞大资源，开始对各项计划进行投入。

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始作俑者四谷见子却是对此浑然不知。

她今天出门，只是觉得世界似乎都突然变得清净了不少，曾经觉醒灵视之后，发现路上随处可见的恶灵，似乎都在今天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一路走到学校，都没有看见半个恶灵的身影……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不过一夜之间，就是如此巨大鲜明的对比与反差，让她就是没来由的觉得好像是整个世界都有所不同了。仿佛人间被突然清洗了一遍，干净得好似是所有的脏东西都被一个巨大吸尘器直接吸走了那样。

虽然不懂这是为什么，却也隐约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还是对这样的变化感到很高兴。

“或者是因为我的灵视突然消失了……”

看着就在前方的学校大门，黑长直发少女忍不住的这么思索着，紧接着就看到了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身影。

穿着华丽的以蓝色为基本调的单衣，还有着毛茸茸的一根根尾巴在身后庞庞拂动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想象的神圣威严之感……

还有那道锐利的视线，就像是看到了小三一般的惊人气势……

“诶？”

愣了一下，少女站定脚步，定睛看去。

什么都没有。

自己这是出幻觉了……？她揉了揉眼睛，滴咕了一句，貌似刚刚的那道身影也的确是有些虚幻而不真实的感觉来着。

…………

（ps：大家国庆节快乐啊……虽然我因为黄码被隔离了几天o(*￣▽￣*)o……不过可喜可贺，开始恢复一下手感吧——madeinheaven！我要加速了！尽快搞定这部分，找回一下状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