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Bad End

“怎、怎么会……”

“黄泉姐姐！！”

谏山黄泉的惊愕之声，还有土宫神乐的惶恐之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

因为她们两人完全就是同时苏醒过来的，从抑止力上线代打的状态下，陡然就恢复了自我的意识。而一睁开眼睛，就是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透明化，正在一点一点消失的惊悚景象，即使是她们也会被吓到的。

宏瀚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消退……

没有了那份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感加身，两人霎时间都有一种从云端之上坠落下来的感觉。

这并不是说阿赖耶识的力量已经耗尽，而是她们两人的存在之力正在闪烁着，变得异常的不稳定而且微弱……恍若是风中残烛，又好似是随风吹起的一把沙子，正在不断的流逝着。

从两人此时此刻已经半透明化的身体，就能够看得出来了——

已经是失去了实质的感觉，仿佛化为了灵体的样子。

隐隐约约的透明感先不说，甚至还一副电压不稳定，像是灯泡在不断的闪烁着的模样，犹如随时都会彻底熄灭似的。

人类世界的抑止力在发出悲鸣。

足足七十亿之数组成的宏大意志海洋，在这一刻也是发出了不甘的叹息，尽管在正面的对抗战场上，其实它也没有办法真正抗衡星球意志的压倒性力量，哪怕是在玉藻小姐刻意放海的情况下，也只能够苦苦支撑。

但是无论如何也好，正如生命的本能一样，顽强，不屈……

总而言之，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愿意就这样子顺从命运，迎接死亡宣判的到来。

阿赖耶识自然也是如此，即使反抗无效，但是也绝对不会停止反抗，更加不会接受那毁灭整个种群的末日就此到来，只要一息尚存，仍然还留有一口气，就会永不停歇的发动……

只可惜的是，即使它再如何顽强不甘也好，当失去物质世界的代行者之后，也就同时失去了直接干涉物质世界的途径。

哪怕是空有庞大的力量，却是完全无从转化成为实际的意义，因为能够为它出声发言、代表它的意志的代言人已经不存在了。

于是——

凝聚起来的伟力在迅速消散，尽管仿佛无数人的齐声呐喊在虚空响彻，余音绕梁，经久不绝，却也终究改变不了这个结果。毕竟谏山黄泉两人此刻的存在都正在消失，就像一个本身就破裂漏底的容器，在自身都难保的时候，还能够指望它可以发挥出什么作用呢？

灌注进去的力量随入随散，进去多少就散去多少，根本就留不住。

这才是阿赖耶识的加持消散的主要原因……

否则的话，它是不会这么简单退去的，抑止力的诅咒不会因这种事就消失——毕竟是被称呼为抑止力的机构，由人类们的无意识集合所产生，尽管在这个副本世界之中，只是刚刚觉醒未久，却已然具备了最基本的性质。

为了让人类史能够继续下去，吸取无数纪录、无数力量，在人理结束前都会永远存在的灵魂储藏库。若是被选中的人物，是「能够为了人类存活而派上用场」的人，那么就会无限的给予其力量。

就性质而言，除了没能够召唤出英灵和守护者之外，和Fate世界的泛意识机构已经相差不远了。

“黄泉姐姐……”

“神乐，抓紧我！”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失去力量的两个少女，理所当然的从高空之中坠落下去。

她们自己并不会飞，但是利用法术或者召唤灵兽的话，还是能够短暂解决问题的……

然而在失去人类世界的防卫装置的支援后，本身的力量也消散不见的她们，此时此刻已然是强弩之末，再没有办法做些什么，而是径自被大地的引力所捕获，在重力加速度的惯性下惊恐的坠向大地。

即使是土宫神乐这样迷糊的天然性子，也是骇然变色，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向上飞舞，谏山黄泉瞳孔收缩到极限，她几乎是本能一般的做出应对，竭尽全力的在空中落体的同时，伸手抓向土宫神乐的方向。

到底怎么回事？

失败了吗？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和黄泉会变成这样子？

脑海里电光石火一般的迸现出刚刚的记忆，她的心脏也像是被打入了冰柱一般，仿佛血液和呼吸都要冻结起来……

两人的意识停留在不久之前，停留在面向A级恶灵的那一场讨伐战之中。

本以为成功的紧急行动，却因为那个恶灵的垂死挣扎，而导致功败垂成——

大约是它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群突然冒出来的退魔师，其实是为了保全它而来的。为了逃命而撞碎自己的领域，一头从不存在的神社之中冲了出去，结果就是直接暴露在外界的血色风暴之中。

那是杀生石掀起的巨大灵气压，所演化而成的恶性精神风暴。

即使远在那须野一带，也是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无穷无尽的吸扯力专门针对尘世间的一切恶灵。杀生石要将所有分化出去的妖力结晶，全部掠夺回来，就此归一补完，让自身重新变得完整！

正是因为隐隐看出了这样的趋势，心灵业界才会紧急行动，试图将一个A级恶灵保全下来——

因为事发过于突然的缘故，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外界所有暴露出来的恶灵都已经被吞噬了个干干净净。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去收集往日里那些随处可见的恶灵，外面干净到好像是被吸尘器扫过一般。

但是想法是美好的，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当那个A级恶灵一点儿也不配合，直接冲出去自绝之后，就仿佛是一块大补的能量结晶，给杀生石注入了相当澎拜的动力，一下子让补完的进度条冲了上去。

然后……

就是九尾遮天，绝世妖姬的降临了。

仅仅只是看到那个传说之中的“大恶灵”、“荒御魂”的身影，几乎所有退魔师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只是同样也是在那个时候，谏山黄泉和土宫神乐两人，都是同时倾听到了天启。

——星球虽然接受了文明的终结。

——但成为星球灵长的人类却不断拒绝文明的终结。

浑身发冷，在绝望之中遍体生寒的她们，确实听见了那个声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的两人，浑然顾不上为什么会是自己两人被选中，就果断的贡献出了属于自身的力量，毕竟若是能够回避这个灭亡的命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紧接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她们就完全失去感知和意识了。

但是失去意识，并不意味着没有记忆。在阿赖耶识借助她们的身体来行动的期间，记忆只是存在着断层，她们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处理，才能够搞清楚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她们是真的不明白啊！

这似乎并不是遭到了什么超常规的打击所导致的结果，完全就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她们的存在就要消失了？！

惊恐、愕然、愤怒、恐惧……

高空之中的狂风呼啸，长发猎猎飞舞，在这一刻，两个少女在坠落的过程之中都是感觉到了那无可言说的绝望。

大地在迅速接近，她们的身形也在闪烁得更快，似乎不等她们落到地上，首先就要直接化作千风了。

彼时天赤如血，好似是云霞都在燃烧，实际上那是庞庞九尾遮天蔽日，威势有若神魔。那个绝美的妖姬身影，静静的屹立在天空之中，就这么俯瞰着她们坠落下去的过程，没有任何的动作。

没有怜悯。

没有叹息。

就在刹那瞬息之间，整个世界都突兀的暗了下来，像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正在飞速弥漫开来，划开天空，遮蔽一切，简直仿佛是一片虚空之云在太空之中移动，直接笼罩住了这整个星球。

世界陷入短暂的失真。

这一刻——

空间仿若被突兀而至的权能定格住了。

无比粗暴的将一切都凝固在当前的状态之中。

一切的运动都静止下来，一切的喧嚣也都沉默了下来，安静得让人觉得寂寞。

坠落下去的两个少女看到了……

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还有引发这一切的四谷见子也看到了……

沉浸在那种意识离体的状态里，正遨游在岁月长河之中的少女，惊愕的抬头望去，发现一双湛蓝的眼眸缓缓张开。在时间线的上游，像是天空被撕开一样，幽邃浩瀚的巨大瞳孔里，正安静的倒映着大地的景色。

不，是倒映着这个星球。

“……”

“……”

她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思维似是完全冻结住了一般，只剩下了空虚与空白。

那双巨大瞳孔神圣而又不可名状，好似是在俯瞰着这个世界，又好似是平静的与她对视着，时间也恍惚间在对视中被无限的拉长。

孤独的观测者下意识的抬头，她的视线不住的上移，在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辉之中，超越万物之上的身影在虚空之中长存，宛若是在托举着世界本身，一切有形无形的森罗万象都在这无与伦比的力量下，被任意揉捏重塑。

他凝视着世界线的收缩，虚伪的幻想在消散，归于唯一的真实。

然后……

好似是无奈一般的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可就直接就走上Bad End的结局了呢，可真令人头疼。”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轻轻的挥手，将整个地球摄入手掌之中，无限宝石的巨大能量在霎时间催动，帮助他抽离掉时间的概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