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魔术

夜间的凉风徐徐吹拂而来，走在深夜的街道上，顾墨略显惊讶的发觉，这座城市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露出了些许秋意。

两侧的绿化树木不像是夏天时那么绿，而是染上了淡淡的枯黄，寥落的落叶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在路灯的映衬之下显得零落而不起眼……自然变化往往就是这样的悄无声息，现在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夏天过去了啊……”

轻轻伸手，在晚风徐徐吹来时候，恰到好处的接住一片落下的树叶，顾墨轻声的自语着，发出如此的感慨。

也就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并不是一直都在现实世界里慢慢过日子，总是往往一离开就是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所以在回来的时候，才能够敏锐的发觉到变化。

就像是每天都见面的人，在某些细节上一点一点的发生着改变，身边天天见面的人可能就察觉不到这种润物细无声一般的过程，反而是那些隔了一段时间不见的人，才更为容易察觉到差异之处。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久之前，自己第一次接触到狗系统的时候，还是盛夏时节来着。

而现在，计算副本里面度过的时间，三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而计算现实之中的时间，诚然有着因为时间流逝速度不对等的缘故，但是也是两个月左右了，季节转换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墨松开捏住树叶的两根手指，任由它孤零零的落下，视线伴随着它的飘落而下移。

然后——

在落叶落到地面的那一刻，正好有一阵夜风吹过来，两张红红的票子打着旋儿飞到了他的脚下。

“……”

顾墨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这树荫之下，深夜之中连路灯都找不到的阴暗区域，于是就弯腰将其拾起，金钱+200。

而后他还没有直起腰来，又有三张红红的票子被夜风吹卷着，翻滚到他的脚下，正好就在他身前停下来，甚至是恰到好处的翻滚到他的指尖前面不远处。

这情况未免有些巧合一样的奇怪。

顾墨四下张望一番，确信自己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异样，又打量了一下懒洋洋的跟在自己身边的狐狸，和环绕自己身周的白蛇，见它们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之后，还是皱着眉头将其一并拾取起来。

可能是九尾的幸运加持，也可能是白蝮的财运加持，更有可能是两者在这方面叠加带来的效果？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也不是太确定是不是这么一个原因，毕竟九尾的幸运加持是比较广泛的方面，而且他平时也自觉算是变得比较幸运了。

至于白蝮的财运加持，大概更为倾向于正常的财运方面，或者是在杀怪的金钱掉落数量方面有加成，而不是总让他出门捡到钱，毕竟这种情况也得看他出门前是不是正好有人丢了钱，还正好在他的行动路线上，还正好没有被别人捡到啥的……

这些零零总总的因素加起来，就已经很是明了了……白蝮只是影响他的财运运势，却不可能去影响别人专门丢钱让他捡到。

所以尽管有了两个守护灵的运势加持，但是这种出门就直接捡到钱，还是接二连三正好滚到他脚下的情况，的确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没有就这么离开，而是在夜色之中的街道上四下张望着，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待。可能的确是守护灵的常时庇护的光环效果发动带来的意外之财，不过即使是在以前，他也不缺这五百块钱，当然没打算就这么拿走。

可能对于丢了钱的人来说，这五百块就是很重要的了，也许到不了救命钱那么夸张，但是也足够让窘迫的人更加难以为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墨稍稍皱起眉头，他虽然根本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去做，也的确可以在这里站上一晚上，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来着。要不找一找附近有没有警察叔叔，直接把捡到的钱交上去？

正准备迈步离开的他，看到远处的街道尽头，有三个妹子急匆匆的跑过来。

“刚才就是这里……”

“可能是你们闹着的时候没有注意，小秋拿钱包出来的时候，把它们一起带下来了……”

“如果这里也找不到的话……啊啊啊啊啊，别这样啊，我才交了房租，手上已经没多少钱了，这个月才开始几天啊，难道要喝西北风吗？”

有个女生冷静理智的试图推理她们刚刚走过的路段，以及结合她们刚刚做过的事情，分析钱最有可能是怎么掉的，以及丢在什么地方。也有当事人一脸抓狂和崩溃，欲哭无泪的样子。

——看来当事人找来了啊……

顾墨的目光在三个女生身上一一徘徊，似乎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如果这一切的反应都是演技的话，那也未免太好演技了。况且自己的守护灵仍旧是毫无反应，说明附近没有人对自己抱有什么恶意。

所以应该的确是她们正好丢了钱，自己又正好出门，守护灵的光环效果也恰到好处的发挥了作用，在这个过程之中并没有别的因素掺杂。

不过想想也是，在狗系统的隐私保护之下，应该不可能有人直接怀疑并且立刻精准的找到自己这里来……大概也不会用这种奇怪的伎俩来试探自己。

他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多疑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随着自己整个人开始变得越发特殊，自然就会在这方面越发敏感起来，正如他最近总是想要确认现实世界的具体情况那样。

尽管目前看来，现实侧的确是一个没有奇迹，没有魔法的维度，可是他仍然不敢说彻底的完成确认，总是觉得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的存在，譬如说只是自己没有接触到里世界的一面，一直都在表世界徘徊啥的……

——在不能够完全确定唯我独法之前，大概都避免不了这种心理的出现。

刚刚就是如此，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守护灵也不会和他解释说是自己的光环效果带来的结果，而那种仿佛被什么力量操纵着的巧合，自然就会让顾墨有所怀疑，下意识的就往这种方向猜测了。

他轻轻的呼了口气，将手里捏着几张红花花的票子举起来挥了挥，向着对面找过来的几个姑娘示意着。

“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手机灯打开看看……”

“找不到了……呜，肯定被人捡去了……”

“别丧气，我们再找找，而且说不定有好心人捡到了也会还给我们呢。”

三个女生一边拿着手机在人行道这一侧的绿化带下到处照着，一边或是垂头丧气，或是认真鼓励的样子，互相说着话，视线也是在不断的游弋着，不放过周围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就这样的从顾墨身旁走了过去。

她们的视线在顾墨身上直接扫过，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知道稍稍让开绕一下路……但是明明潜意识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但是表意识却是直接将之忽略了过去，哪怕是就在眼前。

“……”

“……”

忘记还有这一茬了。

顾墨眨了眨眼睛，转过身来看向背后，几个女生准备继续找下去，他轻轻开口咳嗽一声：“几位，打扰一下……”

发出声音，吸引注意，一瞬间他的存在感就打破了某种微妙的状态，变得显眼起来。尤其对于几个女生而言更是如此，她们感觉就像是猝不及防之间，身后很近距离的位置就突兀响起了一个声音。

倒也不至于说是贴身那么近，只是她们刚刚都还在前后左右的四下张望，没有找到目标的同时，脑海里也是下意识的形成了一个印象，那就是——自己等人的身边没有任何人，这条夜间的人行道上显得空旷而且寂静。

所以印象和现实发生冲突，仿佛是冷不丁的有个人跳出来吓了她们一跳那样。

“啊——！”

“你干什么呀！你这个人……”

三个女生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猛然向前窜出去好几步，拉开了距离才敢回头望去，语气那叫一个又气又恼。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街头魔术师，这是我的搭档……”

顾墨对此不以为然，语气轻松自然的自顾自说道，伸手往自己身旁空空如也的空气示意了一下，借助自己的话语和手势，配合意味深长的视线，迅速为视线范围之内的三个女生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暗示。

“……”

“……”

空气在这个时候稍微安静了一下。

“街头魔术……你们这是在拍摄节目吗？”

那个丢了钱的女生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样子，但是一眼看到顾墨之后，心脏都不争气的漏跳了一拍，两颊也是顷刻飞起一抹红晕，语气不自觉地放得轻柔下来，同时心里无比懊恼自己刚刚语气有些冲。

另外两个同伴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看了看对面的年轻男子，又忍不住的看了看旁边，发现在昏暗的路边还有一个少女站着，神色平静的在旁边举着一个DV，正在拍摄眼前的这一幕，貌似真的是在拍摄节目镜头一样。

“是啊，我们正在拍摄素材……如果可以的话，能够请你们配合一下吗？”

顾墨笑眯眯的说着，伸手向对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五张钞票，他察觉到自身精神力的缓慢消耗，就知道是人工魔眼的术式生效了，而再一看眼前的几个女生的样子，就更加确信了。

一个非常好的开头，尽管是很低级的人工魔眼，完全比不上天生的魔眼，没有各种强力逆天的效果。

但是对于现在这个阶段的他来说还是非常好用，可以说是极具性价比了——

将本用于接收外界讯息这种被动的机能，转化成主动影响外界事物的能力。换言之，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目标都会受到魔术的影响，只要被魔眼看到就会直接陷入术式的效果之中。

而且魔眼是一工程的魔术，所谓的“一工程”是指打个响指、弄响牙齿等，以一个动作形成的咏唱。这是最短的咏唱，能够一瞬间发动魔术，所需要的时间甚至根本不到一秒钟。

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的话，能够随时发动魔眼，魅惑或者暗示视线之中的任何目标，整个过程一秒钟都不到，强大的精神力也在这方面给予很大的增幅——让他可以捕获更强的目标，同时影响更多的目标，或者是让影响效果持续更长时间。

“我……我们要做些什么……”

一个女生小声的问道，似乎刚刚被吓了一跳，恼怒的斥责对方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她看了看对方手中的那副扑克牌，修长有力的五指不经意的一捻，一副崭新的扑克牌就行云流水般的孔雀开屏，赏心悦目的呈现在对方的手中，心中也是忍不住的揣测对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当然，魔术什么的只是小事，她更加想要拿到眼前的这个帅哥的联系方式……啊啊啊啊啊，真是太符合自己的审美了，样貌身材也好，还是身上的那股神秘而充满吸引力的气质也好，都让她心如鹿撞，砰砰乱跳。

还是对方自己找上来的，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

或许对方还没有女朋友呢……

她这么想着，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边上的那个作为搭档的女生，只见对方戴着贝雷帽，穿着白色束身衣配短裙，白皙小腿下是一双小皮鞋，站在人行道的这一片路灯照不到的昏暗树荫之下，也仍然是美得惊艳。

姬发式整齐刘海，玫红色的双眸好像是带上了美瞳，同样是红色的眼影，却显得很是有一种天然的美感。

在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非常平静淡然，左边的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

——输、输了……

女生大致看清楚这个拿着DV的少女模样之后，心中立刻生出一股莫大的挫败感，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看清楚了，不然的话，好歹还有一些念想，现在一下子发现自己被全面碾压，整个人都不禁自惭形愧起来了。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来做一个小游戏，或者说我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术，希望你们可以配合一下……”

看见女生的表情变幻不定，眼神也显得特别复杂，还一直盯着自己身旁的空气，顾墨刚刚因为魔眼力量的涌现的自信，现在迅速的开始收缩，像是吹气球一样，膨胀得有多快，干瘪得就更快。

——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为什么是这种眼神？

难道自己植入的暗示有什么重大缺陷？让这个女生察觉到了什么，自己一下子暴露了？

顾墨心中瞬间转过许多个念头，他当然没有什么搭档，身边只有空气和常人看不到的蛇与狐狸，但是在被他的魔眼力量所捕获的眼前的三个女生眼中，她们所看到的却不是这样。

但是她们所看到的幻象也是因为顾墨的魔眼植入的暗示造成的，而既然要给人造成暗示，就说明顾墨自己心中肯定要有一个蓝本——

他就是按照自己的印象，以秀千代的形象勾勒出了一个不存在的搭档，这是幻觉的根源。

因此，现在对面的女孩子似乎看出了幻象的问题，他当然就稍微有些纠结紧张起来了……难道这么出师不利？

“好啊，我们应该怎么做？”三个女生们互相看了几眼，扭捏着一一点头答应下来，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有些想法的。而且在这个时候，她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不过可能也没有忘记，只是早就知道钱已经找不回来了，只能够早点放弃……而眼下顾墨的出现，只是帮助她们更快更好的转移了注意力。

“你们看，我手上有一副扑克牌，请你们在里面抽五张出来……”顾墨压下心中的疑惑，笑呵呵的递出手中一直捏着的五张红钞票。

几个姑娘犹豫着，一一上前抽了一张或者两张，把钞票都拿了回去。

“非常好……我能够把你们手上的扑克牌变成你们想象之中的东西，不过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们想要的意念要足够强烈，也要足够清晰，这样我的魔术才能够起效，不然是没有效果的。”

冒牌的街头魔术师循循善诱着，继续用语言进行铺垫引导，同时仔细的留意自己精神力的消耗。

理论上来说，如果被魔眼捕获的对象不够配合的话，强制的魅惑或者暗示，必然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反之又是另一种情况，他想要尽可能测试一下看看，帮助自己尽快掌握魔眼的细节。

“那我想要小哥哥你的联系方式！”一个女生立刻举起手来，眼睛一亮。“我现在最想要这个！意念肯定非常强烈！”

“我也想要！”

“我也是！”

也许是人数的原因，女生的数量一多起来，胆子往往就会特别大，甚至反过来调戏南方，现在大概也是如此，看见同伴这么大胆，剩下的两个也立刻嚷嚷起来，表示自己目前最具备强烈意愿的就是这个。

一边嚷嚷着，她们一边偷眼瞄向旁边的那个举着DV拍摄素材的少女。

发现那边的少女仍然是一脸平静，表情眼神都显得毫不在意之后，顿时更加来劲了——貌似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就说明自己有机会！

不，不对，还有身边的两个可恶的小妖精，居然还要和自己抢！说好的一辈子的好朋友呢，不能够输给她们！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们暗搓搓的看向自己的同伴，眼神明里暗地的擦出火花，较起劲来。

“呃，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顾墨略微有些困扰的举起手来叫停，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按剧本来啊，自己都这么说了，不应该立刻联想到刚刚丢掉的五百块钱的吗？想要回的意念不应该很强烈的吗？

——怎么都来馋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