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巫女与妖怪

某种意义上，自己先前的猜测不能够说是错的。

毕竟这的确是战国时代……

顾墨跟着前方的巫女大人前行，穿行在村落之中，略显好奇的四下张望着这座村庄，发现和自己印象里见识过的风格没有什么区别，十三樱村里的房子屋舍也基本都是这种画风。

沿途的村民们纷纷向着前方的巫女打招呼，看得出来她在村子里的人望极高。受到惊吓的小鬼头们回到村里找到家长，诉说着自己被妖怪袭击的委屈与害怕，但是这种情况却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他们好像对此……习以为常？”

顾墨挑了挑眉头，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妖怪袭击村庄的情况并不十分罕见……”清冷的音色，走在前方的桔梗牵着身边的小女孩的手掌，头也不回的这么开口。

“但是这样的话，一般的村庄怎么扛得过去？”

顾墨的眉头紧皱起来，他回想着刚刚的情况，觉得似乎那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并不是所有的村庄都有你这样的巫女的吧，那些小妖怪一个两个的不成气候，但是数量一多起来的话，一般的村子应该是抵御不住的吧？”

刚刚涌现的妖物即使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的数量，虽然它们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妖怪，如果来袭的数量较少的话，村子付出一些伤亡代价还能够击退。

但是如果妖怪袭击村庄的时候，动辄都是那种数量的话，绝对只会是一边倒的血腥屠杀，而又有多少的村庄能够有眼前的这个少女一样的巫女守护着呢？甚至都不需要以桔梗这么高的标准来要求，大多数村庄连个巫女都没有。

前面的桔梗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她回头深深打量了一眼顾墨，却没有说些什么。

看着巫女小姐带着那个小女孩继续向前走去，顾墨挠了挠脑袋，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的咧了咧嘴——等等，刚刚之所以一大群不同种类的妖怪涌过来，其实是因为他的原因？

桔梗居住的房屋并没有什么不同，是坐落在村边的一间房舍，屋子里也是简洁而且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是空气之中充盈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而且靠墙边的角落也摆放着好些个瓶瓶罐罐。

顾墨环顾周遭，忍不住的发出感慨，这种生活未免也太过清贫了……只是这也符合她的风格。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先前的猜测算是得到了初步的证实吗？狗系统的商店功能之中，每日特惠刷新出来的商品其实就是预示着最近可能刷新的副本？而根据自己之前就摸索到的规律，一个副本的刷新是以现实世界之中的三个自然日为周期的。

从自己在每日特惠里面刷到四魂之玉碎片，并且进行购买开始计算，到猝不及防的跌入到这个世界之中，也就两天的时间，正好没有超过副本刷新机制。

在这一点来说，也算是符合他摸索出来的规律——

要是再过两天的话，估计这个世界的副本就会被新刷出来的副本取代了？

“小夜，来这里坐着。”巫女拿过一个瓶子，轻轻拔开上面的木塞，一股浓郁的混杂着青草味道的香气出现，她伸手指了指身前的空地，而那个小女孩也是乖巧的点点头，哦了一声之后，乖乖的坐在巫女的前方。

“桔梗姐姐……我、我会死吗？”

小女孩轻声的问道，声线稍稍有些颤抖。

“不会的，小夜，你都没有受伤啊……只是刚刚身上多少沾染上了妖怪的血，现在要清理一下。”

巫女语气不缓不慢的说着，声音仍旧清冷，但是却仿佛带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小女孩闻言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心头大石落地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毕竟还是小孩子，发现小伙伴们都没事，就自己一个被巫女姐姐叫过来——

刚刚被妖怪袭击的她，自然会觉得惶恐不安，甚至是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放松下来的她，察觉到站在屋子门边的那个青年正在注视着这里，顿时有些羞赧而且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还是努力鼓起勇气抬起头，对着这个陌生的大哥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天的事情多亏了这个好看的大哥哥了！

看着小女孩对着自己露出的天真笑容，顾墨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也是挤出微笑以回应。

是叫做小夜来着啊……

回忆着桔梗对小女孩的称呼，顾墨又忍不住的看向窗外的村子景色，这里似乎并不是枫之村啊。

他沉思了起来，表情多少显得有些奇怪的样子。其实从拿到四魂之玉碎片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副本的剧情至少进展到了什么阶段来着，现在的话，只不过是通过更加具体的线索进行了确认。

这个时候的时间段，似乎已经是四魂之玉在日暮戈薇的疏忽下，被她的箭矢射中击碎，化作无数碎片落到列国土地上。

而鬼婆里陶为了想要收集四魂之玉碎片，利用自身独特的妖术和日暮戈薇的存在，让桔梗作为瓷巫女而回到人世，顺便为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接着在激烈的争斗之中，怀着对于五十年前的强烈怨恨的巫女，险些将犬夜叉一行人直接团灭，但是日暮戈薇在最后召回了自身的灵魂，致使她功亏一篑，最终没有和犬夜叉同归于尽，而是从山崖上跌入云雾缭绕的深谷里。

但是她没有死去，而是随着溪流冲下，最后流落到河岸边的某个村庄，并且在那里定居了下来。就这样，这个巫女在村里教导小孩们辨识药草，陪着他们一起玩耍，认为这个村子能够容得下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她就不会再出现在世间……

而那个村庄……

——应该就是这里了。

思绪纷纷扬扬，顾墨迅速的回忆其对应的剧情轨迹，也幸亏他这两天抽到玉的碎片之后，也进行了相关的复盘与补番，不然的话，大概是没有办法回想起那么久远的记忆，印象都已经很模糊。

“好了，小夜，已经没事了……”

而在这个时候，桔梗清冷的音色将思绪恍惚的顾墨唤回到现实之中，他抬眼望去，发现小女孩已经蹦蹦跳跳的站了起来，而穿着白衣和绯袴的巫女装少女也正好整以暇的将手中的药瓶收起。

“桔梗姐姐，谢谢你……”

小夜很是高兴的道谢着，她整个人看上去都长长地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不会有事了吧？”

“可以了，快回去吧，你父母肯定也很担心你……”

巫女微微颔首，虽然刚刚将小女孩带来的时候，她也和小夜焦急的家人短暂的交谈了几句，他们虽然也很信任自己，但是想必还是难免会忐忑不安的，让小女孩尽快回去报个平安也好。

“嗯嗯……对了，还有谢谢你，好看的大哥哥。”

小夜欢快的点着小脑袋，接着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小跑着来到顾墨的身前，对他鞠躬着道谢，感激他刚刚的帮忙。

好看的大哥哥……？

顾墨扯了扯嘴角，但还是连连摆手：“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搞不好，那些妖怪其实是冲着我来的也说不准……”

想到自己身上装备的某件东西，他觉得八成就是这么一回事了。还有之前的通占符占卜反馈的结果，他也基本上明白了过来。

那些数量众多的微妙联系，不是和他扯上了关系，而是因为四魂之玉碎片而扯上的关系，属于是碎片与碎片之间的感应，它们本身就是浑然一体的，即使眼下不再完整了，也不能够改变互相之间的联系。

他占卜到的是这个原因，而不是自己以以前来过这个世界，所产生的什么交集和遗留下来的历史遗留问题。

小女孩有些懵懂，但也没有想太多，还是连声道谢，紧接着才迈动双腿，往屋外跑了出去。顾墨注视着小女孩的背影蹦蹦跳跳的远去，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刚刚大人的表现已经让他明白过来，现在这个女童的反应更是进一步佐证了他的想法。

明明刚刚才被妖怪袭击过，但是这么快就像是没事人了一眼——

换做是现代人，哪怕是成年人也好，怕是也得老半天缓不过劲来，还要留下心理阴影呢。

只能够说，两者从根本上就不是生活在同一种世界观之中，耳濡目染着长大的人，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可比性。现代人大多数习惯的是和平安逸，很难想象这种住在村子里，都可能被怪物袭击的日常是怎么样的。

他摇了摇头，看着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那边的道路上，紧接着突然反应过来。

小夜也走了的话，那这屋子里岂不是……

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顾墨正好对上一双剪水双眸，巫女平静的端坐在那边的席子上，静静的注视着他这个陌生人。

“……”

“……”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顾墨心里倒是不怵，反而是脑海里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秀千代和桔梗或许很有共同话题啊，一样的生性清贫，一样的安静无言，一样的都是黑长直……

不过秀千代的安静与桔梗的安静还是有些不同，至少在这一刻，顾墨并没有因为在这方面有什么习惯和经验，而觉得熟悉与舒心，反而是在巫女那澄澈平静的注视之下，感觉到了某种压力。

他举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啊，适合晒被子，话说回来——巫女大人，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没有必要称呼大人，你也听到他们叫我的名字，直接叫我桔梗就好了……”

巫女很是平淡的回答。

“哦，这样啊，那我就叫桔梗了。”顾墨果断点头，一点儿也不客气，简直可以说是非常爽快的说道：“那么，桔梗，请问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

“……”

短暂的沉默。

即使是以桔梗表现出来的淡定，这一刻也不禁轻蹙眉头，倒不是说她刚刚是言不由衷，而是在大家都很客套的情况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客气的家伙，甚至感觉这人就是在等着这个的样子。

不过就这一点，还不足以动摇桔梗的精神，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动了动，宛若三月料峭春风的清脆声音毫无起伏，一如之前那么的平静：

“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

她刚刚叫住了小夜，要帮小女孩清理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污秽妖血的时候，也是对着这个陌生的青年说了一句，让他也一起过来……所以对方才会跟着来到她的屋子这里，而且看上去非常淡定的样子。

——似乎是已经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了。

“你身上有四魂之玉的碎片，是吗？”巫女秋水似的眸子看向对方。

“对啊，一小片吧，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片，形状是……”

顾墨爽朗的笑着说道，顺便伸手比划着，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瞒得过去，刚刚还引来了一堆附近妖怪的袭击，尤其桔梗还是五十年前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她对宝玉的了解是难以想象的深刻。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桔梗轻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她本以为这人会想着隐瞒这件事来着，不过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坦荡的一口承认下来，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甚至很爽快的向她介绍着详细情况，比划着那一片碎片的形状和大小。

这未免有些过于配合了，一般来说在利用玉的力量之后，被玉迷惑了人心的生灵都会沉迷其中，难以自拔的，他们已经被玉所迷惑，都会下意识的将玉视为比自己生命更为宝贵的事物。

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外人知道，甚至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往往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冲动行为来……

“怎么得到的啊……这个是我买下来的。”顾墨歪着脑袋，手抵下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最终这么确信的点点头。

“买下来的？”巫女再度轻轻皱起眉头，对方的回答似乎比之前更加奇怪。

“对，我看见有个商店在出售这枚碎片，又觉得它对我似乎比较有用，再加上价格也实在很便宜，所以我就直接把它买下了……”顾墨认真的解释说道，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对方听不听得明白就是另一回事。

巫女了然的点点头，虽然的确很奇怪，不过应该就是碎片散落到各地，或许就有一片被普通人捡到拿去售卖，正好被眼前的这人看到，识货的他就直接出钱买了下来吧。

看样子不像是撒谎，应该也没有必要扯这么一个令人无语的谎言……

稍稍沉默了片刻，微微垂下眼帘，桔梗轻声说道：“你在利用那块碎片的力量，是吗？”

“没错，它对我很有帮助。”

顾墨仍然是很爽快的承认下来，四魂碎片是他目前手头上很给力的一件特殊装备，所附带的几条属性效果无疑都是极其强力的，放在游戏之中，大约不是紫色就是蓝色词条的那种。

“你还真是坦诚……”

桔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叹了口气。对方表现得实在很配合，但正因为这么配合，所以她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虽然看上去没有被玉所迷惑，变得疯狂而失去理智，但是不能够因此断定对方在这方面真的毫不在意，而且他的确有在利用玉的力量，并且也很坦率的承认，玉的碎片对他帮助很大。

巫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很谨慎的没有因为对方刚刚的配合，就觉得可以轻松让对方把玉的碎片交给自己净化……不过看上去执念目前不算太深，即使执着于玉也是可以化解的，只要搞明白对方的想法。

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奇怪的人，桔梗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的语调仍旧是一成不变，但是似乎微妙的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情绪，只是隐藏得极好极好，轻微到仿佛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一样——

“你需要玉的力量做什么？是为了……”

“让自己变成完全的妖怪吗？”

声音轻轻的。

嗯？什么叫做让自己变成完全的妖怪？

那边的顾墨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恍然明白过来，貌似是眼前的巫女把自己也当做是一个半妖了？

…………

（PS：来晚了来晚了，今天事情比较多，因为地皮边界的问题，邻里过来又吵又闹的大半天，而且今天又一直下雨，麻烦得要死，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