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朝,严府内堂。
此刻,头发胡须皆白的严嵩,正躺在摇椅上,摇着纸扇,一脸惬意的享受着眼前艺人为他唱的清曲小调。
没错!
严嵩的生活,已经奢侈到,把整个戏班子都搬进府上了!
这种奢靡的生活,就连一般的皇帝,都很难享受到!
毕竟皇帝太任性胡来的话,会被翰林院的言官,还有都察院的御史弹劾。
不难想象,这些年来严党贪墨了多少赃款。
又有多少百姓,被他们剥削的家破人亡!
就在严嵩听曲听到正兴起的时候,忽然,披着红色大氅的严世蕃,着急忙慌的闯了进来。
一进来,他就把正在唱戏的戏班子,给轰了出去。
对于这个跋扈惯了的儿子,严嵩脸色略有些不悦,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语气漠然道:
“怎么?是徐阶、高拱那边又有动作了?”
“说吧,他们是劝陛下阻止改稻为桑,还是煽动地方百姓闹事了?”
一向以老奸巨猾行事的严嵩,在朝堂上行事,那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在他看来,当下清流那边想要与严党斗,就只能劝陛下收回改稻为桑的国策,或者是煽动百姓拒种桑苗。
不过无论出现哪一种局面,都是能应对的,严嵩情绪没有多大的波动。
只是,他这一次,却不知道自己失算了。
就见严世蕃一个劲的摇头:“爹,都不是,徐阶他们在浙江一带,帮我们收购田地呢!”
“你说什么?”严嵩蓦地睁开眼睛,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他先是脸色微惊,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世蕃!说这话之前,你先问问你自己有几条命!”
“徐阶、高拱他们巴不得我们倒台,还会好心的帮我们收购田地,帮种桑苗?”
“你手底下的人都被渗透了,还不自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说罢,严嵩衣袖一挥,直接将桌上的果盘,扫出几尺开外,摔碎在地上。
这代表着他生气了,也是在警醒自己的儿子,该醒醒了!
可严世蕃却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父亲,儿子刚开始也不相信。”
“可派手底下的心腹,接二连三的打探,还是得到的这个消息,儿子这才不得不信啊!”
“要不然,我也不会打扰您老听曲的雅兴啊!”
这下,一向老谋深算的严嵩彻底坐不住了。
他缓缓站起身,直起了年迈的老腰,神色复杂。
这次清流的手段,实在是让他没有想到。
难道,对方是要与自己言和的意思?
严嵩思考之际,眼神恍惚间,与严世蕃的那双眼睛对上了。
父子间心有灵犀,都读懂了对方眼神中所想!
言和!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释!
“父亲,或许那些清流的脑子,真的转过弯来了。”
严世蕃扬着嘴角,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说道:“什么狗屁圣人学说,还不如碎银几两来得实在。”
“我就想不通了,改稻为桑一旦推行下去,陛下的宫殿能修了,百官的俸禄也发的下来,顶多就苦一苦百姓嘛!”
“徐阶那伙人,就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真是群腐儒!”
相比于自己儿子,一向老狐狸的严嵩,却是紧了紧额头,提醒道:“不要得意忘形,还是要时刻提防他们。”
严世蕃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道:“爹,您就是太小心谨慎了,这明摆着的事,还要提防什么?”
“放下戒心,才能表明我们言和态度啊!”
严嵩不再理会严世蕃,而是闭上眼假装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