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既然要重开科举,首要之重,便是废除这牢笼志士的八股文。
朱标拿着手中施耐庵今日刚刚送来的文稿说道:
“施先生在书中说过一句话,一枝独秀,不若百花齐放。”
“世上各行各业是如此,放在学业之中亦是如此。”
“八股取士,固然能使文章美观,但却钳制了学子思想,日后,谁还会钻研别的学问?”
朱元璋冷笑着看向朱标道:
“那你知不知道咱当初为啥用这八股文。”
“真的是为了阅卷方便?”
朱标轻笑道:“父皇的意思,儿臣自然明白。”
“父皇要让天下的读书人,都进入这八股的牢笼里,让他们苦心钻研,白首穷经。”
朱元璋有些意外。
没想到标儿这小子连这都能看出来。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大大方方承认道:
“不错,咱就是这个意思。”
“那些读书人,哼,一肚子坏水!”
“你就说那个刘伯温,花花肠子让咱都有些害怕啊!”
“要是日后,咱大明的读书人,都跟他一样,那皇帝每天还能睡得着觉吗?”
“咱要是不让他们钻研章句白首穷经,他们就会异想天开,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讨厌极了!”
朱元璋突然脸色一变,带上了一丝凌厉,就连声音都变得杀气腾腾。
“那个刘伯温,自打当年到了义军里,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当年就连咱这个大帅都不放在眼里,如今,更是跟咱这个皇帝,搞体弱多病那一套!”
“他刘伯温当年不是自诩读书人,看不上我们那帮大老粗吗?”
“咱就是要他刘伯温亲手葬送与他一样的,读书人!”
闻言,朱棣瞬间吓得遍体生寒。
想不到父皇恨刘先生,竟是恨到了这种地步?
就连朱标都端着茶杯沉默不语。
看来刘伯温和父皇之间的形式,远比自己想的要严峻的多。
“可是父皇想过没有,若是天下的读书人,都去钻研八股,谁还来为百姓做实事?”
“农具的改进,交通的发展,军器的改良,又有谁来做?”
“尽信书,不如无书。”
“重开恩科,必然不能再用八股!”
朱标提了提手中的文稿道:
“父皇知道,这书,为何能这么受欢迎吗?”
朱元璋没好气道:
“当然是写得好呗,咱也不是没看,确实不错。”
朱标摇头道:“施先生的文笔,自然是极好的,但是父皇觉得,假若这书以文言写就,大街上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贩夫走卒,他们能看得懂吗?”
朱元璋顿时明白了朱标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以白话进行科举?”
朱标点头道:
“没错,白话通俗易懂,可以让天下的读书人畅所欲言,直抒胸臆!”
朱元璋冷笑道:“那你就不怕有学子借此在考卷上直接骂娘吗?”
朱标无所谓道:“那就随便骂!”
“正如父皇每天都骂老四一样,若是真的不打不骂,才是真的失望。”
闻言,正在一旁玩朱雄英木马的朱棣顿时摔了个仰面朝天。
你俩聊得好好的,提我干什么?
揉了揉屁股,朱棣重新坐上木马。
你俩继续,当我不存在。
朱标看了眼朱棣,没搭理他,而是继续说道:
“父皇不是一直都说,要为天下百姓办实事,办好事吗?”
“科举,也是朝廷最能贴近百姓的途经,朝廷大可以借此,查缺补漏。”
听到这里,朱元璋忍不住捻着胡子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好像标儿说的确实有这么几分道理。
但是,这种大事,可千万不能随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