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有些绝望地闭上眼。
这个时候,演什么忠臣啊?
这位太子殿下,如今可是深受陛下器重。
甚至就连空印案,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你现在说有事情不跟他说,非要见陛下,这不是找死吗?
李善长连忙亡羊补牢道:“殿下,衍圣公这也是为了大明着想。”
“请殿下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
朱标沉声道:“看在韩国公和孔圣人的面上,孤不与你计较,有事就说,若是无事,便回孔府养老去吧。”
听着朱标不容置疑的语气,孔希学不由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老臣口不择言,请殿下恕罪!”
“老臣此次进京,乃是为重开科举一事而来。”
“我大明恩科已然停了多年,如今要重开,老臣自然要一睹盛况。”
“只是,老臣又听说,在科举之前,陛下要全国推行白话?就连恩科,也要以白话的形式进行,吾心甚忧啊!”
朱标看着孔希学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中冷笑不已。
这就是儒家,张嘴天下为公,闭嘴道德仁义。
好像天下的道理都给他们说了去。
“那衍圣公是觉得,不能以白话进行科举了?”
孔希学当即叩首道:“这是自然!”
“殿下不妨想一下,白话都用在什么地方?”
“不是俗词艳曲,便是话本演义。”
“这些,那都是上不得台面之物。”
“若是这种东西呈到陛下御前,难道不会污了陛下的眼睛吗?”
朱标冷冷一笑。
“所以衍圣公的意思,是陛下的决策错了?”
闻言,李善长和孔希学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朱标。
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怎么就变成了陛下的了?
就连那圣旨都是你下的啊!
看了看朱标,又得到李善长的眼神按时。
孔希学深吸一口气,一副慷慨就义地样子说道:
“臣以为,文辞雅致,对仗工整,平仄有序,方为圣人之道。”
“圣人有言,礼崩乐坏,尊卑不分,乃取祸之道也。”
“今废文言,兴白话,岂非朝廷在自毁礼乐,教百姓不懂尊卑乎?”
朱标看着孔希学的样子,嘴角忍不挂上了一丝冷笑。
“哦?衍圣公何处此言?”
孔希学沉声道:
“殿下,您试想一下,若是连那圣贤书上的道理,都被百姓懂了去,那他们要是有什么心思,该如何?”
“荀夫子说,人性本恶,若是百姓不开智,即便是有谋逆的心,也不过是些草寇之流。”
“可是若是他们人人读书,人人通晓古今,那便是大明的祸患啊!”
朱标嘴角噙着冷笑道:“衍圣公,你是把我大明的子民都当成了谋逆之辈,还是说,你觉得百姓对朝廷有何不满?”
闻言,孔希学不由得惊出了满背冷汗!
他诚惶诚恐地正要开口辩解。
李善长就替他开口道:
“殿下,衍圣公所言定然有些不妥,但是事关大明基业,我们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李善长看得出来。
从孔希学到来之后,朱标就有意无意地吓唬他。
此刻,孔希学已经乱了方寸,再让他说下去,说不定还会触怒朱标。
听着李善长的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其实李善长不在乎到底以后是用白话还是文言文。
只不过是看刘伯温如今得势,想给他试个绊子,最好直接将其扳倒。
这一点,自然瞒不过朱标。
“韩国公也认为衍圣公说的确实应当留心?”
李善长答道:“是的,殿下,当日在西苑时,殿下将文言与白话一番对比,臣等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