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半路听闻兖州大捷,荣国府众人抵达大报恩寺法会后,压抑近月的心情舒爽许多。
邢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在知客僧的引领下刚刚穿过天王殿,就听到了正殿铜铃阵阵、梵音渺渺。
往前法道上的信众游客几如摩肩擦踵,好不热闹。其中以年轻人居多,他们可不是为了听僧众讲法,更多是各家长者带来寻姻缘的。
三月三日,俗传为北极佑圣真君生辰,各大道宫佛寺都在讲法传道,倒是给了那些头疼自家孩子婚事的夫人太太们一个好机会。
抬眼望去,各处男女都戴着荠花,往来信众,士女拈香,酌水献花好不热闹。
黛玉下意识的吟道:“三春戴荠花,桃李羞繁华。”
“又见开花如雪处,不知遍野已春深。”
迎春指了指佛寺山墙边上的荠花,接了一句诗后笑说:“春来迟迟,却也从不失约。”
邢夫人见俩丫头说的高兴,虽然听不懂春呀花呀,但满寺都是簪花人,她家的闺女岂能没有。
等众人来到正殿前,邢夫人身边的许嬷嬷已经买来了两只漂亮的荠花。
“戴上吧,我家女儿岂能被别人家的比下去。”
邢夫人亲自给迎春两人戴上,这番亲昵倒是让迎春、黛玉有些不习惯,不过在戴上荠花后,两人俱是露出甜甜的笑脸,福身拜谢。
“这俩丫头,还跟我客气的不行……”
邢夫人虽抱怨两人跟她客气,但转身的那一刻,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明显高兴着呢。
在黛玉与迎春互相打闹逗笑时,许嬷嬷笑呵呵在邢夫人耳边小声说道:“太太这么做就对了,您是二爷、三爷、二姑娘的嫡母,是林姑娘的亲舅母,她未来的婆婆。只要抓住了这一点,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邢夫人嫁到荣国府十余年了,十几年抠抠搜搜被人瞧不起,但她除了往身边搂银子还有什么能使她感到安心?
靠赦大老爷吗?赦大老爷身边会少女人?
那会在邢夫人的眼中,只有傍身的银子能让她补贴补贴娘家,能给她一丝安全感。
直到贾琮得了赦大老爷的看重后,她的屋子里不时会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儿寻她要点心吃,不时偷偷塞给她几颗银锞子,后来还带着迎春隔三差五来请安说些贴心话。
连带着贾琏夫妇也对她恭敬了起来,她这个被人快要遗忘的荣国府主母,总算有了该有的地位。
嬷嬷说的对,她是荣国府的正经主母,朝廷敕封的超品荣国侯夫人,贾琏、贾琮、迎春的嫡母,她只要拿出嫡母该有的气度来认真待几个儿女,她的福气会少吗?
当、当、当……
咚咚咚咚……
钟磬之声与木鱼敲响的声音,让跪拜在佛像前的邢夫人神情更加柔和虔诚,她祈求神佛保佑远在江南的贾琏夫妇以及山东的贾琮,至于赦大老爷,那是谁?本夫人根本不认识。
迎春与黛玉跟着跪在一旁,皆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等添了香火灯油,邢夫人带着俩丫头在寺中游玩,不时会碰到相熟的太太夫人,当然少不了夸夸自家的女儿,让迎春的俏脸越发羞红起来。
刚刚送走一名贵妇,还不太习惯与这些贵妇人打交道的邢夫人总算长舒一口气,正打算带着丫头们去佛塔转转,却听耳边传来一声男子的问候声。
“晚辈孙绍祖给夫人请安,见过两位姑娘。”
面前的人倒是颇为英武,模样除了粗狂的些,却也长相周正。
许嬷嬷在其耳边简单说了下孙绍祖的身份,邢夫人知道这算是自家部将之后,客气的颔首回礼。
孙绍祖虽跟邢夫人问候说话,目光却往其身后的迎春与黛玉身上偷偷打量,让心思敏感的黛玉觉得很是不喜。
她轻轻拉了下迎春的手,两人往邢夫人背后躲了躲,不小心碰到了邢夫人的后背。
孙绍祖正说听闻老太太身体不适,打算改日登门探望,邢夫人还以为迎春、黛玉碰她后背是在提醒自己拒绝。
于是她面带歉意的说道:“老爷如今不在家,家中只剩女眷,实不方便招待。若孙夫人来京后,我定送帖子过去,请孙夫人来府中坐坐。”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了,孙绍祖自然不好再过唐突。不过他心有不甘,还打算想法子将话题往两个姑娘身上引,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人打断。
“侄儿拜见伯母……”
“二郎今日休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贾琏、宝玉以及贾琮的好友柳湘莲。
相比孙绍祖,出身理国公府的柳湘莲才是荣国府的亲近后辈。更不用说,柳湘莲与家中几个哥儿关系要好,是正儿八经的通家之好。
邢夫人面对柳湘莲神情明显亲近许多,迎春、黛玉一同行礼问好:“柳二哥安。”
“二妹妹安,林姑娘安。”
柳湘莲回了一礼,随后跟孙绍祖颔首致意,这才向邢夫人回话:“今日是我母亲的祭日,侄儿告了假借法会之机来给母亲祈福。”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
邢夫人不耐烦跟孙绍祖继续寒暄,傻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