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顺天府府试,贾琮拿了府案首,宝玉当了孙山,挂在榜单第五十名。
府试的难度明显更高,宁荣贾家除了贾琮、宝玉外,其余赴试的六人尽数落榜。
不过就是如此,所取得的成绩也出乎了敬大老爷的意料。特别是宝玉那份惊世骇俗的策论,令敬大老爷哭笑不得。
如果说贾琮的策论难能可贵在它的实用性,让户部、工部的人奉为瑰宝。那宝玉的策论,则是令礼部与都察院的官员颇为喜爱。
政老爷虽说人在都察院,可心早飞去顺天府衙了。
“老爷、老爷……”
哗啦!
值房的门被政老爷一把拉开,急切的问道:“阿贵,怎么样?”
随从阿贵表情极为古怪的回道:“二爷中了,第五十,正好在榜单之末。琮三爷夺下府试案首,族中其他几个哥儿都未上榜。”
“中了,中了,中了就好。”
孙山不孙山的无所谓,只要中了就行。
政老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随从古怪的表情,陷入了喜悦之中。
直到同僚前来贺喜,政老爷才慢慢的察觉了不对。
“存周兄,令郎合该来我都察院,简直就是天生的喷子……咳咳,天生的御史言官!”
“是啊是啊,以往在下还以为令郎仅仅是个善于诗词的风流才子,不想竟是天生的谏臣。不愧存周兄之血脉,有存周兄之风骨!”
啊?
什么?
宝玉干了啥?
政老爷懵逼了,直到有人将抄录的宝玉策论拿了出来,一群人围着那份策论啧啧称奇,政老爷只粗略看了一遍,脊椎骨都凉了。
好家伙,你爹我都不敢这么莽!
如果说贾琮的策论是实用的赈济策略,那宝玉的策论就主要在吏治监督以及专注于对贪官污吏的惩治。
通篇尽是对国贼禄蠹的鄙夷与憎恶,上至超品的王侯,下至流外的小吏,似乎满朝公卿文武,满眼的仕途经济,忘记了上报君王恩,下安黎民心。
若是别人,像宝玉这种言论,还不得吊在树上狠抽。
可架不住都察院这种特殊地方,国朝第一号喷子、左都御史吕阳亲自拍了拍贾政的肩膀,满眼的欣慰。
“存周啊,以前你总是说令郎是个孽障,老夫觉得,令郎真是继承了你的风骨,合该是我都察院的未来栋梁。等他过了院试,你带他来我府上坐坐,老夫很好奇,他是如何写出此等警世之言的。”
……
兄弟俩坐在马车里,贾琮一路盯着宝玉。
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宝二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通篇没一个脏字,却骂得如此畅快淋漓。”
啊?
宝玉被贾琮盯得浑身不自在,避开贾琮的眼神,喃喃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那会看到题目,不自觉的想起了你跟我说的流民之悲惨。若按你的说法,那场水灾本可避免,百姓有朝廷的赈济足够撑过去。可……”
说着说着,宝玉长叹了一声,鼓起了勇气。
“我知道,我是个无用的废人。天生不喜仕途经济,厌恶科举。可我每每听到贪官污吏祸害百姓,就忍不住生气。我没有能力惩治欺压百姓的国贼禄蠹,又写不出济世救民的文章,想着考不上得上无所谓,就想借此骂上一骂,出一口恶气罢了。”
好家伙,这是宝二爷干的出来的事!
老太太把宝玉护了十几年,让他的心性完美的保持着人之初性本善的理念。
得罪人的事在宝玉看来,根本是无关紧要的。毕竟他是能在奉天殿宫宴上无师自通砸钱坤、钱康时的猛人,写文章骂一骂国贼禄蠹的事,简直不要太正常。
不过嘛……
宝玉去了荣禧堂跟老太太报喜,贾琮留在前院安排家中亲人小聚庆贺的事宜。
不等他安排妥当,就见政老爷急匆匆走进了家门。
“琮哥儿,宝玉呢?他人在哪?”
难道是东窗事发?不会真被自己说中了,宝二哥要被二叔拿大棍抽?
“啊,二叔,您别生气,宝二哥过了府试,虽说那策论有点惊世骇俗,可到底是件喜事啊,打不得,打不得……”
贾琮一把抱住了准备冲进二门找宝玉的政老爷,用眼神给丫鬟示意赶紧往内院报信。
嗯?
政老爷有点懵逼,揪住贾琮的脖颈提溜到自己跟前。
“我没说要打宝玉啊,那策论我也看了,的确是份难得的好文章……”
荣禧堂的午宴只两府亲眷聚在一块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政老爷一连喝了好几杯,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甚至做了一首诗,尽显豪气。
宝玉还是第一次被政老爷夸奖,又饮了两杯酒,圆脸红彤彤的,最后晕乎乎的被湘云送回了暖阁休息。
“琮哥儿,安排人去都察院给你二叔告个假……”
老太太的吩咐都还没说完,政老爷就起身要去衙门:“母亲,儿子没事,下午还有公务要处理。”
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