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已没先前那般柔和了,雪倒是断断续续地又下了起来。
“程焯,”陈亦程挽着程卓的手,看着渗入雪地里的阳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告诉我,以前为什么总是喜欢盯着地上看呢?”
“因为......”程焯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并不打算继续自己的话题。
程焯邪魅地笑了笑,小梨涡就像一百度的开水一样,沸腾开来。陈亦程捏了捏他的手臂,疼得他五官都扭曲了,却忍着没吭气儿。陈亦程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蹿了上去,雁过无痕般亲了他一口。阳光底下,恋人依偎的影子尽收眼底。
“陈亦程,”程焯指了指地重叠上的影子,“你看,我们的影子在共舞。以前,我就想着,哪怕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可我们的影子早就替我们相爱过了。”
“这就是你总是盯着地面的理由?”难以置信。
程焯点点头,把她的手揣到自己的兜里,抱住了她,感受她的呼吸,感受她的气息。他说:“自从我们在一起了,我就不再盯着地面看了。因为,我不必再去羡慕我的影子了。”
“程焯,真的就那么喜欢我吗?”
“嗯,所以陈亦程,我们好好在一起吧,无论如何,都不要分开。我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你也要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
雪地上的脚印早已被雪覆盖,可是影子们的爱恋却由始至终从未停止过,就像年少时的爱恋。
“程焯,”背着书包的陈亦程跑到他的跟前,将她的头捧起来,“你不要老是盯着地面看好不好?”
阳光底下,影子在共舞。少年想告诉女孩,那不是他的怪癖,他不过是通过影子的共舞憧憬下他们在一起的美好。只是,少年开不了这个口,不过成年了的少年勇敢多了,就像今日,他把影子的秘密捅了出来。以后,他们就像他们的影子一样,只会缠绵在一起。
Z大有一潭清湖,丝丝阳光照在湖面上,金光闪闪。清风轻拂,柳丝在湖面溅起了一圈圈涟漪。正值春季,湖边的紫荆花一茬一茬地开着,就像那数不清的繁星。不时有花瓣被风卷了下来,落在了铺满阳光的草地上,落了睡在阳光里的影子上。
“咔擦——”程焯拍下了那几片躺在影子上的粉色花瓣,陈亦程眼疾手快夺走了他的手机,一瞅,不过是平平无奇的落花罢了,并无稀奇之处。
“程焯,你真奇怪。”陈亦程嘟囔道,指着镶嵌在蓝天白云上的紫荆花,”这么多漂亮的花儿,你不拍,非得拍那几片残花败柳?”
程焯夺过手机,笑了笑,梨涡在飘逸着落花的春风中摇啊摇。那张影子上的落花照片变成了他的社交软件上的背景,陈亦程一直以为那张图重在落花,可是其实不是,落花只是点缀,影子才是主要。程焯的欢喜,是表面的风平浪静,实质上的波涛汹涌。
“程焯,你怎么那么傻?”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并不言语。他并不认为自己傻,他只不过在时机还不对的时候,把自己的欢喜藏了起来而已。既然在错误的时光遇到对的人会分开,那就等一等,到对的时间里再去拥抱对的人。而至于这对的时间要怎么去定义,那就事在人为了。
“程焯,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很多年了?”
没有否认。
“程焯,你真能沉得住气。”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的表现更明显些罢了。程焯一向木讷,所思所行极少有人揣摩得到其中的心思。年少的时候,他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他总是一副不为己悲、不为物喜的模样,可是,他毕竟是人,再是薄凉的人也有柔软之处,而这柔软之处,自然是陈亦程。
大四那一年,陈亦程总是为毕业论文苦恼。陈亦程就读的是英语专业,程焯读的是化学专业,看起来隔了十万八千里,可是在写论文这段时间里,程焯可给了不少建设性意见。程焯就是那样,在陈亦程的眼里就是全能的天才。陈亦程认为,程焯假以时日肯定在化学研究上有一番成就。可谁也没想到,化学专业研究生毕业的程焯却去从事了程序员。陈亦程问过程焯原因,程焯笑着说,以后她就会知道。这一以后,便是三年了。
“程焯,你为什么不从事化学研究的行业?”
程焯愣了一下,并不想回答她抛过来的话题,但又不想一笑而过,那样她的心里会有所芥蒂。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两个人之间不要再有误会了。他摸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陈亦程,给我点时间,到时候,我就会告诉你,好不好?”
陈亦程点点头,她并不想逼程焯。程焯做事情,向来是有自己的考量,那就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的。
“程焯,我饿了。”
“那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我要吃好多好多。”一如以往,陈亦程依旧好吃,但不懒做。
雪无声地飘着,像轻柔的小手,掠过宁静的眼眸,滑入如水的心境。也许是雪下的有些时间了,很快便冷成一层薄冰。人走在铺着雪的冰面上,踉踉跄跄,一个不小心便会滑倒,陈亦程小心翼翼地走着走着。
“陈亦程,你不要怕,大胆点走,我就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