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焯,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陈亦程看着在整理行李的程焯,好奇地问道。
程焯看了看风和日丽的天,雪有些许融化的意思,是时候告诉她了。他温柔地看着她,眼睛里泛起了微微涟漪,说:“我们去S市。”
“ S市?这不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吗?”陈亦程看着程焯,脑海里浮现出了几百个问号,“程焯要去哪里做什么?有很重要的事吗?难道是单纯的故地重游?”自从爸爸妈妈死了后,她就没有再踏足S市了,因为没必要,因为会悲伤,记忆中的S市早就模糊不清了。纵使她的心里想法千千万万,但此刻她只字不提。
程焯看着愣了许久的她,便走到她的跟前,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亦程,我们去S市走走,我想去看看你出生的地方,好不好?”
原来如此,陈亦程点点头。可是,程焯的葫芦里,怎么可能只卖这点药呢?
飞机起飞,像鸟一样翱翔天际。也许是这些天玩的太累了,陈亦程在程焯的肩膀上睡了自己所认为的一小会儿,便到了S市。
是山。群山起伏,林海莽莽的山。曲折陡峭的山路,偶现一簇簇小黄花。陈亦程气喘吁吁地跟在程焯身后,只觉得这青山如水的地方似曾相识,但脑海里又拼凑不出一个像样的图片。又不是什么出名了的山,她不明白程焯为何要带她来走这一遭,但她不抱怨,因为程焯自有他的理由,索性就跟着他走走吧。
“到了!”两座隆起的小土丘,明显的坟墓。周遭绿树成片,绿草如茵。风轻轻拂过,如隐隐的涛声;不知名的虫儿躲在草丛里呢喃,那是白天的梦呓;飞过来的鸟儿也不安分,在林间高谈阔论。熟悉的声音,唤醒了陈亦程沉睡的回忆。她隐隐约约想起来,爸爸妈妈曾经带着她来过这里。
“妈妈,我害怕,那是什么声音?”
“亦程,不怕。那是蟋蟀躲在草丛里歌唱。”
“真的吗?蟋蟀会唱歌吗?”
“那肯定。”爸爸把怀里的她放到肩膀上,“蟋蟀跟我们一样,都是有嘴的啊,亦程你有嘴巴会唱歌,那蟋蟀也会唱歌。你好好看看,认真找找,蟋蟀躲在哪里唱歌?”
爸爸驮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找到蟋蟀唱歌的舞台。
陈亦程想起来,都想起来了。每年的清明,爸爸妈妈总会带她来这里,祭拜住在小土丘的人。她问过爸爸妈妈,住在小土丘里的人儿是谁。妈妈说,住在小土丘里的人儿,是爸爸妈妈很要好的朋友,是很爱亦程的叔叔阿姨。
“亦程,现在会走路。”
“亦程,现在会自己吃饭了。”
“亦程,现在会自己穿衣了。”
“亦程,很快就要上学了。”
陈亦程不明白,妈妈总是对着小土丘里的人儿说着自己生活点点滴滴。而说这这些话的时候,妈妈是难过的,但提到陈亦程的时候,又是快乐满足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再等等啊,等亦程再长大些,我就让她叫你们一声‘爸爸妈妈’。”妈妈清理着土丘上的杂草,爸爸正带着陈亦程去找蟋蟀的住所。
土丘里,住着的人儿是生陈亦程的爸爸妈妈。左边的坟依偎着右边的墓,右边的墓凝视着左边的坟,静静的陪伴,淡淡的和谐。可是,爸爸不在了,妈妈也不在了,没人能亲口告诉她了。土丘里的男人是孤儿院里长大的,女人也是孤儿,两个孤儿走在一起,相依为命,成了家。男人是送外卖的,在那个大雨如注的下午,被一辆酒驾的汽车撞飞了,肇事者逃逸,男人死了。而他的妻子即将临盆,正在医院里苦苦挣扎。
孩子生下来了,丈夫死了,女人没办法承受失去了丈夫的痛苦,终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女人遗留下来的孩子,便是陈亦程。程,是男人的姓,也是妈妈的姓。陈亦程一直以为爸爸妈妈恩爱,所以她的名字里有妈妈的姓,但没曾想还有另一层意思。
善良的医生夫妇不仅收养了陈亦程,还把生育了陈亦程的男人和女人葬在这青山绿水之中。
“肇事者被抓了,”妈妈抱着还在襁褓里的陈亦程,“你们放心,我们会把亦程养育成人,以后我们每年都会带她来这里看你们。”爸爸抱着潸然泪下的妈妈,神情严肃地叹了口气。
而同样潸然泪下的是此刻的陈亦程,程焯正抱着泪如雨下的她。
“程焯,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去年年底吧。程焯那段时间总是不见人影,陈亦程总是找不到他的人。原来,他是到这里来了。他走了很多路,问了很多人,关于死去的男人女人的,关于小姨小姨丈的,关于陈亦程的。程焯的想法很简单,寻找陈亦程的身世,陈亦程的人生总得有来处。他想亲口告诉陈亦程,替死去的小姨小姨丈告诉陈亦程,说出他们没有机会说出来的关于她的身世身世之谜。
“程焯,谢谢你,我一直以为我是被抛弃掉的孩子,是不被爱所以被抛弃掉的孩子。可是,我也是因为爱而生下来的孩子。”说完,她蹲下来,像小时候的妈妈一样,轻轻地挑掉了土丘下的杂草,风拂过她的脸颊,拂走她脸颊上的泪花,但却拂不走她的话语,“爸爸,妈妈,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