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娘早早就起来了,其实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她紧紧巴巴过了二十几年,从来也没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这一次,让她彻底感觉到不同。
自从文昌茂给大家写对联开始,她就明显感觉到乡邻们对自家的态度和以前的异样。以前大家相敬如宾,甚至时时有种受人恩惠的感觉,总觉得欠人家的。
但现在,她能够明显感受到乡邻的有意迎合,甚至是嫉妒之心。娘是何等敏感,这一点她还是深有体会的。
她来到大莲家,大莲在灶间做饭,昌茂还没有起来。
“娘来啦,昨个忙了一天,也不歇歇。”
大莲见娘进来,就停下手中的活计。
“有啥累的,就吃吃喝喝了,你咋样,昨天看你也没轻忙活。”
“我还行,就是这腰有些酸疼,活动活动就没事了。”
“来,我和你说两句话。”
说完,拽着大莲就来到了西屋。
“啥事呀娘?搞得神秘兮兮的。”
大莲一看娘这样,有些不知所措。
“我昨晚一宿都没怎么睡,要不看你累了,昨晚就想过来了。”
“到底咋了娘?”
“也没啥,就是昨天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让我感觉不太得劲,娘就是穷头命,这一下子好起来还有些不太适应,就是和你说解说解。”
“您就是想太多了,我们两家一起办事,来的人多点也正常,去年那口大野猪,全村人可是都沾了光的,大家来补个人情也正常,是咱没想那么周全,来了那么多人,一下麻爪了。”
大莲说的也有些道理。
“我今早到仓房去看,我的乖乖,屋里全是各种物件,昨天竟忙活了,也没留意,咱家哪见过那么多好东西,看着有点烧得慌。”
“我知道,昨天是我记的礼单,您就是穷头命,这点东西就让您烧得慌啦!年前我家收的礼物也不见得比这少,也没见您这样。”
“那不一样,虽然都是儿女,但你家毕竟姓文,咱昌茂本来就是有本事的人,得多少都是应该的,我有心理准备。可咱王家不同,这是沾了昌茂的光,大家是看昌茂的情面才这样的,这点我心里有数。”
还是娘活得明白,凡事都看得通透。
“不会吧?娘,您想多了,不是那么回事。”
大莲还是不太相信会是这样,她也从来没往这里想。
“娘看的保准没错,我是担心这福气来得太快,你两个哥哥接不住,会招来灾祸的。”
“娘越说越吓人,不就是收些礼物吗?哪有那么严重!”
“不行,我今天得把这事和你两个哥哥讲清楚,不然会出岔子的。”
娘若有所思,也不理会大莲说什么,下了炕就往回走。
“娘,您这就走呀!怎么神神叨叨的,这还没说完呢。”
娘也不理会,嘴里念叨着什么就回去了。
“是娘来了吧?咋这一会就走啦?”
这时文昌茂也起来了,伸了一下懒腰。
“娘也不知怎么了,急匆匆说了句半截话就回去了。等吃完饭我过去看看,一准有事。”
莲有些不放心了。
“娘说啥了?”
“就说昨天来的人太多,收的礼太多,自己就坐立不安想三想四,真是穷人得头牛,就是穷怕了。”
“哎!娘就是操心命,想多了,能有啥事?”
大莲和文昌茂吃完早饭,文昌茂到学堂,文王氏抱着小继华,领着小继业来到大哥家。
全家人都在,娘正在和家人在炕上说着话,见大莲过来,大嫂紧忙挪了挪屁股,大莲就势坐了下来。
“正好大莲也在,咱家人就算到齐了。我呢,也并不指望你们兄妹几个大富大贵,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如果真临到咱家,那也得接得住。都说同患难易,同享福难,咱家这些年日子稍稍宽裕一些,昌茂来到咱家后,这左邻右舍的态度你们也都看到了,就办了场满月就收了一年的收成,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当然,这里也有之前的人情和你们兄弟俩的付出,但不管怎样,昌茂的确是给咱王家长了脸。”
娘絮絮叨叨说的大家一头雾水,不知道娘要说什么。
“娘,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都听着呢。”
大嫂心直口快,似乎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其实我也没想说什么,就是这几天心里堵得慌,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娘,您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请张郎中过来看看?”
大嫂急急的说道。
“我没病,这是心病。好了,不说了,大莲呀!把账单给大家念念,咱先把这两天借人家的东西都还了,再把礼单理一下,看看怎么处理。”
娘其实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除了把各家该还的食材都补齐,礼品的确还剩下不少,真的够平常一年的收成了。
世良世臣把烟叶、鸡蛋、布料、小米等都拿到集市上卖了换回银钱,其它杂七杂八的物件各家都分了分,看着这些物件,看着手里那么多的银钱,娘越发心里没底了。
她装了二十个鸡蛋,拿了两瓶酒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