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伍由会才叹道:“如果老仙姑一开始就将马神父杀了,反而没那么多事。
无非在死囚里找几个人顶替凶手,惩治罢了。
现在倒是难办了。
放人,我们这边无法交代,红姑庙也不好说话。不放人,洋人那边也得罪不起。”
“现在总督府将压力推到我们监察司,而敖白又将伍校尉推了上去。”苏道昇也无奈地道。
伍由会摇摇头道:“这事我逃不了的,别人不知道我和联盟的关系,但是敖白必然有所怀疑。
他分明是试探我,看能不能借我的背景去压红姑庙,说不定还存了让白云观得罪洋人的阴暗心思。”
他目光望向苏文,询问要如何处理。
苏文道:“告诉你一个消息,英夷东征军队从天竺出发,历经半个多月,现时已经到了南洋。
在交趾南部,被法夷占据的占城,法夷军也在集结。
他们会在未来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会师于珠水入海口的港岛,然后发动侵略战争。”
“战争早已开始,只是现时的朝廷一无所知。”
苏文脸色冷峻。
白云观本就有全球布局,而血神子分身苏伊率军入交趾,占据北部数城,经营也有六年时间,在南洋各地布下了周密的情报网。
英夷大军一入南洋,苏文就已经收到消息。
伍由会悚然一惊:“就是说无论我们怎么样做,洋人都会发动战争?!”
苏文点点头。
伍由会与苏道昇面面相觑,一时震惊到不能自已。
苏道昇下意识地道:“我们该怎么办?”
自己才刚刚过几年安稳日子,又要兵祸连绵了吗?!
他有点悲哀,又有点茫然。
伍由会摇摇头,冷静分析道:“官兵没指望,打不过洋人的,枪械炮火皆差。
商会军说不定有点可能,装备的是英夷的燧发枪,虽然是一群大烟枪,但给钱到位的话还是敢死。”
“燧发枪已经过时了,是英夷淘汰了的枪械。英夷现在新装的是前装线膛步枪,威力奇大,而世界上最新最有前途的是德夷的后膛针发枪,大炮也是后膛炮。”
虽然苏文已经是炮轰不死的层次,但是说到当今的军械发展还是兴致勃勃。
不过说了半晌,想到当今这片土地仍落后贫困,官兵甚至有好大部分是用松木掏空做的木炮,整整两百多年枪械技术没有丝毫发展,还是异族入关是那一套骑射为主的老掉牙思想。
十多年前那场战争完全没有打醒这昏庸无能的朝廷,朝臣们大义凛然斥责着洋人的奇技淫巧,梦想着以温良恭俭让感动上天,让天收了洋人。
苏文再道:“商会军别指望,潘正元和洋人是一伙的,他目的是要借洋人之手将广南城的官府和我们这些不听话的势力全部铲除。
至于百姓会有什么损失,他是不理会的。”
伍由会和苏道昇这才知道潘正元竟然是内鬼。
这老东西做出了和第一次洋人战争同样的选择!!!
两人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汉奸走狗卖国贼,一个堂堂将级竟然去捧洋人的臭脚!”
伍由会感叹道:“劳动者的理论说得好:商人没有祖国,资本家会把绞索卖给即将绞死他们的人!”
“所以你们该吃吃,该喝喝,这一战逃避不了。”苏文想了想,道:“潘正元视我白云观是挡路石,一心想伐山破庙。现在我下山了,看是他伐我还是我先伐他!”
伍由会和苏道昇这才明白苏文为何要下山,原来是想在外敌来临之前,将潘正元这内鬼消灭。
原来一场将级大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两人一念至此,不由得心潮澎湃,豪气大生,对苏文投下深深的敬佩的目光。
当天塌下来,总有些人义无反顾地挡在大众头上,以肩背给老百姓撑起一片生天。
……
苏文走在大街上,车水马龙,大街比六七年前更加繁荣。
店铺上多了许多国产的工业品:布匹,成衣、丝绸、火柴、肥皂、钟表等等。
这片土地的民众勤劳智慧,一旦打破牢笼,释放出压抑已久的热情,必然茁壮成长。
当然也有许多阴暗之处,赌场、妓院以及开满大街的洋烟馆,乱象纷呈。
尤其是每每看到那手推车里一车饥寒交迫之中死去的尸体,不由驻足良久。
这座城市大约每天都有两三百人倒毙街头。
广南城很大,百万人的城市,处处上演的悲欢离合。
苏文一条街一条巷地走,观察着形形式式各种人,各种事物。
他似乎只是对城市的生活很感兴趣,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就像想将这座城市收纳入自己心里。
红莲寺
潘正元眸子里倒映着苏文在街道上的身影,有点困惑,自言自语道:“难道他是在体验生活,消磨无处摆放的闲心?!”
“或者在寻找本尊的破绽?”
“城中供奉本尊三万五千七百八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