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少泉开骂,白云观门人卑鄙无耻,藏污纳垢,道貌岸然,男盗女娼……”
李少泉大声喝骂,在老师面前,在同门愕然之中,他坦然自若,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难堪。
嘴里吐出种种污言秽语,将白云观说成天下最肮脏的地方,藏污纳垢之所。
李星沅乐呵乐呵的拍掌叫道:“继续!要骂更起劲。
还有那个一羽道人最是可恶,管教不力,纵容门人逞凶,将人当狗驱遣,不为人子……”
曾守正面色剧变,单独骂白云观,他已经难受不已,再骂他师父一羽道人,这如何忍得?!
只见得他身体剧颤,拳头捏得暴响,冷意从齿缝里喷出来:“你无耻之尤……”
煞气就要狂飙而出。
左湘农紧握他手,死死揽住其肩膀,让他不要冲动。
李少泉顿住口,担心地注视着曾守正的眼睛。
李星沅催促道:“继续啊,不要停,好好骂一顿一羽道人,再骂那个九瑰、千羽之流,没一个好东西,尤其九瑰……
再不骂,老夫可就赶人了!”
曾守正深深呼吸,他痛苦地道:“少泉,继续。按他说的,想骂谁就骂谁,就算老师的亲爹亲娘,也揪出来骂一骂,那又何妨!”
大局为重!
李少泉点点头,明白老师的意思,于是骂一羽道人软弱无能,骂九瑰道人牝鸡司晨,骂千羽道人低能弱智等等。
他骂得痛快淋漓,再配合曾守正的捶胸顿足,如丧考妣,逗得李星沅眉开眼笑。
于是又唤众人扮狗叫。
众人都是各地士绅,出身勋贵之家,自幼锦衣玉食,如何受过这等侮辱。
但是为了保住荆沙城,保住他们的基业,保住通过剿杀太平军而获得的飞黄腾达的机会,他们唯有捏着鼻子喊了几声汪汪。
“哈哈哈,真解气!真痛快!你们先下山,老夫稍后必至!”
稍后是什么时候?
曾守正等人被李星沅一顿糊弄,赶下了山。
个个都黑了脸,只觉得这辈子的脸皮都丢在了这里。
回到了城内。
大家又开始魂不守舍地等候李星沅的到来。
“我真傻,我单知道李星沅没脸皮,可能会骗人,不会到城里来;我不知道他也可能会骗我们……”李少泉反而没了山上的从容,急到嘴角生泡,来来回回不停说着这些话。
在场人之中他承受压力最大。
如果他自甘折堕辱骂师门却只换来李星沅的一个玩笑,这面子可就丢到姥姥家。
这年头士人最重视的就是名声。名声坏了,仕途也会大受影响。
就连脾气最差的张香帅也不得不对他好言宽慰几句,道一声事急从权,情有可原。
只是从日上中天等到夜幕降临,李星沅一直没有出现。
到了第二天一早,城外的太平军攻击了一场,到晌午鸣金收兵。
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帅府,张香帅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壶茶水,忍不住骂道:“李星沅这个王八蛋竟然敢骗我们,稍后我们杀上鼓山,宁死也给他糊一脸粪。”
曾守正长吁短叹,既觉得丢脸,又为局势神伤。
李少泉则是黑着脸,默然不语。
左湘农正想安慰一番,有下人来报道:“门口有一道人拜访,自称老爷的故交。”
众人大喜,纷纷道:“肯定是李山主到了!”
不由弹冠相庆。
曾守正也是喜出望外,强自压抑兴奋的心情道:“各位正冠肃容,一起随我迎接李山主!”
当即唤下属、门徒、妻儿、奴婢一起汇集,众人浩浩荡荡地涌去正门,争相目睹仙师风采。
对于食煞者,将级神龙见首不见尾,能见一眼也是万幸。
等大开正门之时,这才发现门外屹立的是一个二十来岁,丰神俊秀的年轻道人,金冠羽衣,大袖飘飘,极尽洒脱之能事。
“他就是将级李星沅?好年轻!”
“仙风道骨,面如冠玉,不愧是仙人之姿!”
……
众人窃窃私语。
左湘农等却面面相觑,心知怕是闹了乌龙。
李少泉一把揪起门房的胸襟,面色狰狞地道:“你说的道人就是此人?”
“是啊,就是这位道人说是老爷的故交……”门房被他难看的神情森然的语气给吓得瑟瑟发抖。
“少泉,不要为难下人。来,陪老夫迎客。”
曾守正迅速收拾心情,此时也只能将错就错,而且眼前之人地位同样很尊贵。
他肃容作揖道:“白云观弃徒守正,见过守一道子!”
众人一愣,左湘农等人这才知道年轻道人的身份,不由脸色都尴尬起来,都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苏文见曾守正阖府出迎,也是诧异,又见曾守正神色微妙,不由轻笑道:“守正师弟在期待谁?”
曾守正苦笑:“说来话长了,容后再跟道子解释。”
一旁的张香帅之前努力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