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王不理洪和尚威胁喝骂,只盯着苏文,问道:“你觉得我这一刀之下,你能有几成机会逃生?”
苏文凝声道:“九死一生!”
如果刀出之后,他能整合所有力量,应有三成以上的机会。
如果不能,那就九死一生。
他这么一说,僧王倒是有些惊讶了。
“你是第一个有胆气说自己有一成逃生机会的将级!”
铮!
刀重新回到刀鞘,慑人的光芒消失,那种毁天灭地的大恐怖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刚刚的恐怖只是一个幻影。
僧王侧头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杀了!”
手从刀柄挪开,双手背在身后,转身悠哉游哉地走了,像极了那些打了上班卡完成了任务赶着回家吃饭的打工人。
“等你觉得自己有三成机会的时候再来杀你,否则就不划算了!”僧王道。
他收刀之后,气势顿消,正在随着压力增加而加速整合力量的苏文骤然心神一空,整合的趋势顿时瓦解。
苏文一时之间不禁有点恼怒:你倒是杀啊!
又是迷惑不解:这鞑子是什么意思?
洪和尚冷笑道:“狗鞑子是没底气,怕失手反被我们捡了便宜。”
苏文倒觉得不是。
僧王杀自己的决心一直很坚决。在自己未整合所有力量之前,逃生的可能性很小,足以让僧王出手。
而且以他的感觉,僧王出了这一刀,仍有足够底蕴,不会惧怕洪和尚的威胁。
苏文看了一眼洪和尚。这位老前辈虽然催尽了全力,但还只是勉勉强强的踏进将级门槛,比自己所见的任何一个将级都弱。
不过也不能单独凭个人力量评判其战力,毕竟他修的是符道,就好似神只之道不能以肉身修为衡量一样。
每一种术都有独到之处。
苏文正疑惑着,骤然见皇宫废墟处站着一个人影,正冲自己笑。
人影一闪即灭,像幻影一般,却也让苏文恍然大悟。
……
僧王走到远处,落在大江之北,回头望着大江对岸的雄伟城池兴叹:“好一座大城,有潜龙在渊的气局。”
他的身后冒出一个官服顶戴的朝廷大官。圆脸短须,五短身材,气势汹汹。
“僧王为何不出刀?难道真如反贼洪和尚所说,顾忌陛下烹走狗,所以养寇自重?”官员喝道。
“德兴阿,你嘴巴真臭。是谁给你胆量质疑本王?”僧王细长的眼睛露出森寒的杀意。
德兴阿头皮一麻,差点在可怕的气势之下跪倒。
他后退几步,勉强道:“僧王,下官奉上命监督,并非有意冒犯。
您大人有大量,请解释一下,否则奴才如何给皇上交代?”
见他放下了姿态,僧王沉默了一阵,道:“此人的术法力量极其怪异……”
怪异?
德行阿莫名其妙。
僧王骤然身躯一震,从嘴里吐出一道灰白的光气。
光气有一种古怪的像能抓住人心的怪异,猛然散开,显露出一个虚幻的由淡淡光气组成的人影。
那人影与僧王一模一样的,神情却极其奸诈阴冷,像毒蛇一般,冷冷地道:“等那孱弱无能的皇帝死了,我就可以把持朝政,将这乱七八糟的天下治理得生机勃勃,效仿多尔衮开疆拓土,布武天下……”
嘭!
人影消散。
僧王面无表情地徐徐收回拳头。
德兴阿满脸后悔,只想堵住自己耳朵,让刚刚的话没一句流入自己耳朵。
他若敢将这种话转述给皇帝,估计明天就要举行国葬,他要陪葬的那种!
僧王不给他后悔的机会,又再吐出一道光气。这次的光气化作同样与僧王一模一样的人影。
慷慨激昂地道:“这些上层的旗人腐败堕落,残忍狠毒,他们只想着狠狠在大众头上盘剥一笔,然后退回关外,世世代代做主子。
可是我们普通旗人又得到什么?
抛弃在汉地的一切家当回关外继续做他们的猪狗?
我们要与汉人一起打倒这群腐败无能的蛀虫!”
德兴阿脸色都绿了,恨不得将耳朵丢到远远的。
第一个人影吐露的是僧王个人野心,第二个人影揭露旗人基本盘塌了的现实,关外这条退路早就摇摇欲坠,只有上层还在掩耳盗铃。
这些都是宫里绝不能出口的禁忌!
德兴阿见僧王再要吐光气,赶紧阻止,求道:“僧王,饶了下官吧,不要再展示了。下官明白僧王是中了那道人阴毒的术法,乱了心神,所以不得不退!”
“你不懂!”僧王继续拉开自己右臂上的破烂衣袖,让德兴阿看见他的整条手臂。
手臂上纹了一条五爪金龙,龙头在拳头,龙身一直延伸到胸口去。
这条金龙身上有许多灰白块,就像龙鳞掉了,以至于有种阴郁腐烂的味道。
德兴阿一惊,神色凝重地问:“僧王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