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听着盛宣怀“谦虚”,笑而不语。
盛宣怀道:“苏道友要去琉球,那可有点远。阁下虽然术法了得,但这大海茫茫,不同于陆地,一不小心就迷失方向。
何况别看现时风平浪静,若起了大风浪,就算你是修成了驭兽奇术,也难以对抗这天地自然之威。
不如随我们到舟山,再在那边寻一艘去琉球的商船。”
苏文对这个倒无所谓,尚空在琉球散布道理,践行者不多,但已经给他指明了方向。
三人寒暄几句,船老大何有求很快就忙着去做事。
盛宣怀倒是无所事事,拉着苏文一顿闲聊。
这大海茫茫,对于不会水法奇术之人就只能困在船上这方寸之地,对着一群知识水平不高的船员,实在枯燥乏味,如今遇上同道,自然大说一通。
你一言我一句聊了半天,盛宣怀对这个始终保持淡淡笑意的道友已经有了十分的好感。
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眼前这位道友都能接得上口。
诗词歌赋,历史典故,天文地理,海外诸国都有涉猎,学识不在自己之下。
人才难得啊!
盛宣怀想了想,又问道:“冒昧请问苏先生所修这驭兽之术可是适合河海里斗战的术法?
我所事乃湘军,正缺乏与河里与太平贼争锋的道友。
若苏先生合适,某可向恩师推荐。我恩师在湘地有名气,是朝廷王公贵人推崇备至之人,你定然不会后悔。”
苏文摇头道:“山野之人,受不了拘束,还是算了。”
盛宣怀有点可惜,不过他也知道加入湘军,便属于官方之人。许多食煞者都受不了官府约束,像眼前这位大海遨游的逍遥人物,自然难以接受。
他有点惋惜,又道:“某有一个冒昧的请求!”
他迅速回到船舱里,一会便带出来两人。
一个十几岁的俊俏书生,肤白貌美,明显女扮男装。低头害羞地小步小步地走,在不停摇动的船上非常不稳,估计缠了小脚。
另外是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的六七岁男孩。
苏文微微一笑,是熟人。
曾守正的儿子曾泽和他那位忸忸怩怩的姑姑,两个古灵精怪的孩子。
盛宣怀解释道:“我这两个表弟,对岭东广南城十分感兴趣。这一趟我去港岛,他们趁我不在意躲上了船,说是想去广南城游历。
正好道友出自岭东,麻烦给他们讲一下岭东的风土人情。”
他又道:“其实岭东有什么好的。湘地起码是个书香传承之处,岭东向来文风不彰,是南蛮之地,如今更被反贼占据,更加危险。
你们也不怕羊入虎口?!”
曾泽蹙眉叹息:“表哥你不懂!”
他看了看身边的“哥哥”,欲言又止。
盛宣怀不由奇问:“我不懂什么?”
曾泽无奈地道:“我不能跟傻子说话,会染上傻病!”
盛宣怀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强自压抑怒火,问:“我哪里笨了?”
曾泽大大叹一口气道:“我们去广南城是为了拜入爹爹的师门白云观。
风土人情与我们何干?反贼与我们何干?
你找的这人都对我们没用,除非他肯送我去白云观。”
盛宣怀气道:“你们去白云观不用入岭东,不用进广南城?这世道不像家里那么安全,你们应付得了吗?”
原来是两个离家出走的小朋友。
苏文眨眨眼,笑道:“你们为什么想拜入白云观?”
曾泽理所当然地道:“因为厉害啊!白云观掌教连大将级坏人都能轻易爆打。
太平贼的将级,洋人的将级,这些不可一世的大恶人,我爹爹还有那些叔叔伯伯都害怕的家伙,全部都败在白云观掌教手下。
我姑姑说,掌教是天下最厉害最厉害的人!
我们得拜最厉害的人为师。”
苏文摇头道:“最厉害的人自然要收最聪明的人为弟子,凭什么收你们?”
曾泽一愣:“所有人都说我很聪明,诗书只要读三遍就能背。”
盛宣怀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笑道:“你得有仙基,白云观才回收。你爹当年可是有仙基的,还是上品的仙基。
你们又没有!”
曾泽胸有成竹地道:“有一门不用仙基的啊,整个广南城的人都会,这才打败了洋人。
跟爹爹的相似,却比爹爹的厉害。”
盛宣怀顿时心塞,他惊道:“白云观掌教的术法道理和你爹相冲,你若学那个,只怕你爹立时给你气死!”
曾泽振振有词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学问要兼容并蓄,你无法批判你不知道的道理。
若掌教的道理是错的,那我们再回来学爹爹的道理就会事半功倍。”
“你!”盛宣怀说不过这一个孩子,偏偏又不能揍他,只气得捶胸顿足。
苏文笑道:“曾守正与白云观掌教的道理我都有所耳闻。不过道理其实没有对错之分,端看你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