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场好戏。明明两人貌合神离,却偏偏装着兄友弟恭。当哥的一边哄着弟弟,一边挖弟弟的骨髓,当弟弟的满心屈辱,心心念念除去哥哥,取而代之。”
伏藏神君大笑,叹道:“像这样双人合力支撑起的道场看着强大,实质只是建在沙子之上的高楼大厦,经不起一场风雨,还不如宗师自己一人的道场。
奇香修士的路本就一切伟力归于自身,以自身的超越步步证得天地之中仅余的一线超脱之机。
朋友兄弟师门最是依赖不得。
六欲魔教的韩亘,上洛派的叶璇玑都比你们两个强多了!”
郑渔火满心后悔,完全没想到这一个名不经传突然冒出来的小角色竟然这么可怕,能够镇压自己的神意,挖掘自己内心的阴暗,致使自己兄弟自相残杀。
只是此刻后悔莫及,他侧耳倾听,只听到恶鬼大力的咀嚼声,咬骨头的嘎吱嘎吱声,以及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郑渔歌死了!
郑渔火黯然。
此刻他心念的已经不是破除韩柏的神意,夺得奇香,而是怎么突围离去。
西都郑府诸人都没救了!
自己必须突围,至少中京还有自己嫡系一脉。
他催动内气压下下腹的伤势。
郑渔歌的三棱刺非常恶毒,伤口成菱形血流如注,药物难止,他动用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封镇伤口。
催动长刀奇香,心神生起一弯月亮,升在头上,烛照自身,仅仅及得身前一丈。
一丈之内,自成世界!
郑渔火崩溃的神意再次形成,月光所至,群鬼退避。 他找到了克制伏藏神君之法,连忙跃下楼来。
不过他并没先逃走,而是将月光照在郑渔歌跌落处。群鬼如虚影一般消失,只留下一地的白骨,上面还有黄色液态的唾液及密密麻麻的齿痕。
郑渔火一边守神,在白骨之中扒拉了几下。
白骨之中,隐见犹如红玉的三棱刺,其下还有一个红玉手镯。
他赶紧将三棱刺和手镯扒出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是中京郑阀的底蕴,不容有失。
这时又想,西都郑府唯一一截红纹奇香在家主郑源之手。如果得之,自己这一脉便又有培养多一个宗师的希望。
贪念一起,在月光道场之外的虎视眈眈的群鬼也不是那么可怕了。当即起了心意,纵身急急赶向东园湖琅琊阁。
东园湖,琅琊阁。
一张完好无缺的人皮被揭了开来,丽娘欢欣鼓舞,她的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猛然化作一团黑气注入人皮中。
顿时一个无比俊美,敷白脸画炭眉的少年贵公子活灵活现出现阁内。
只留下一个没有了皮肤的唯有血淋淋一片,可见筋络肌肉的男子。
熟透了的崔玉玉玉伸长舌头去舔他,她的舌头有着倒刺,每一次都带走一团血肉。
水鬼郑醒道:“郑胜的血肉归你,骨头归我!没有骨头,我都没法化形!”
一个鬼物尖叫道:“心脏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抢!”
“肺是我的!”
“肾是我的!”
小妍或者说明恶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她眼睛笑成一线,道:“吃吧吃吧,一会还有大餐!”
郑胜此刻早已经失去惨叫之力,只在痛苦中抽搐颤抖。而其他人或是逃出外面,不知所踪,或是在阁内惨遭恶鬼分尸。
郑源走上东园湖通向琅琊阁的栈道,白雾浓浓,灯笼照不出的远方,栈道无边无际。
这条似乎是冤鬼路,永无尽头。
而两旁,他害死的人所化鬼魂化作一步一条的栏杆,桀桀笑着,等着他惊惧,等着他不甘,等着他绝望。
所有恶鬼一致认为,只有等到他崩溃之时才是最好吃的时候。
郑源走入琅琊阁。
迎面见到郑胜长身而立,俊美如神仙中人。除了一个小小侍女,阁内并无其他异象。
“胜儿,你没事就太好了!”郑源道,“是爹估错那贼子的实力,今回我们郑府有难了,你赶紧离开,去上洛派避一避!”
“郑胜”惊喜地扑过来道:“爹爹你可来救我了。
有鬼!
我看到鬼了!”
“别怕,都是幻觉。只要稳住心神,就不会有损伤。”
郑源压抑着担忧,安慰自己儿子。
只是郑胜飞扑入怀,让他感觉有点不适。
大户人家讲究礼仪。七八岁之后就会请先生教学。从那时起,他很少拥抱自己的儿子。
在他印象中,这个聪颖的儿子总是在合适的距离做些标准的礼仪,表演着父慈子孝的戏码。
他知道儿子想亲近自己,自己也想亲近儿子。只是他不只是胜儿的父亲,也是郑府的家主!
“胜儿你…”突然他见郑胜猛然张大嘴巴,露出参差利齿,就往他喉咙咬来。
动作迅猛,有若猛兽。
郑源可是黄纹修士,一觉有异,神念先出,先天气功鼓荡全身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