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琨道:“节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卑职还是建议出兵剿灭李昌言,否则以后其他将领效仿,都可以质疑上官,岂不是乱套了?”
“节帅,卑职也建议出兵,战争岂会没有伤亡,李昌言不杀,今后还怎么领兵?”
“卑职也赞成出兵....此风不可长....”
其他几名将领纷纷附和。
“城中各营士兵可还稳定?”郑畋心中非常纠结,长安久攻不下,近十万勤王军已经将周边各州县霍霍的差不多了,凤翔军内部如今矛盾重重,若再跟李昌言打一仗,情况只会更糟。
“禀节帅,日食一升真的吃不饱,士兵们颇有怨言,长此下去恐参与哗变之人会更多....”
吴长史一脸担忧,“节帅,虽然城中还有一万多驻军,可就怕士兵们饿着肚子明日不愿意参战。”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卑职怕交战的时候有些居心不良之人趁机煽动士兵哗变就麻烦了。”
郑畋越听越烦躁,心中权衡一番,终于下了决心,“诸位回去之后安抚好士兵的情绪,明日必须一战解决李昌言。”
“卑职告退....”
见郑畋做了决定,诸位将领也不再说什么,各怀心思地离开了。
“节帅,明日卑职愿领兵出战....”李琨道。
郑畋眉头微皱,说道:“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你今晚安排人手,密切留意各营的动向。”
李琨神情微变,“节帅,您是担心城中潜伏着李昌言的内应?”
郑畋点点头,“联想起本月士兵哗变一事,李昌言兵逼凤翔怕是谋划有一段时间了。”
李琨一脸不屑,“他区区一个行军司马野心不小,竟敢妄想节度使之职....”
郑畋长叹道:“这年头有野心的又岂止他一个人?”
“卑职先去巡营了,节帅不必忧虑,明日一战定会将那忘恩负义的李昌言拿下!”
李琨一脸无奈,他跟随郑畋多年,眼看着郑畋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长安周边的局势却越来越糟糕。
待李琨离开,郑畋迈步走近书房,从书桌上拿起前几日刚收到的来自润州的书信,郑凝绩在信中讲述了自己这几个月在润州的所见所闻,对李侃也是大夸特夸,斩刘浩,定常州,取义兴,灭山匪,施新政,一桩一件都是惊心动魄。
郑畋很难理解一位在十六王府待了十几年,常伴青灯古佛,不问政事的亲王为何短短数月判若两人,仅凭一己之力在千里之外群狼环伺的浙西这么快站住脚。
更让人难于理解的是李侃数月前的两条忠告,竟然都一一应验了,难不成他真的得到先帝或者仙人的托梦?
在信中,李侃对李昌言兵逼凤翔的事情做了预测,而且也给出了建议,交出兵权离开凤翔,去成都或者润州。
“哎....是去是留就看明天一战了。”
郑凝绩收起书信,长叹一声,缓缓靠在椅背上,心中还是很纠结,情感上他应该相信李侃,接受李侃的建议离开,理智上他应该坚守凤翔,完成对李儇的承诺,这个关键的时刻将节度使之位拱手让出他不甘心,也不放心。
这一夜,郑畋辗转反侧,直到丑时才睡下,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叫他。
“出什么事了?”郑畋猛然惊醒,听出是副将李琨的声音,急忙起床披衣。
“节帅...大事不妙,城南城北有不少民宅走水,城西城东有士兵哗变冲击城门。”
郑畋神色大震,“你说什么?士兵哗变?有多少人?”
“东门有一两百人,已经被葛都尉控制住了,西门可能有好几百人,郑都尉已经领兵过去镇压了...卑职怀疑城南城北民居走水和士兵哗变都是李昌言策划的。”
郑畋脸色阴沉,恨声道:“这个李昌言,真是该死...马上通知吴长史和许县令,让他们带人救火。”
“卑职来的路上正好碰见吴长史,他已经带人去救火了,走水的民居不多,想必是有人故意纵火转移我们的视线。”
“东门外的大营可有异动?”郑畋问道。
李琨轻轻摇头,“未见任何异动,应该不是里应外合。”
郑畋微微一愣,这不应该啊,四个方向同时出问题不可能是巧合,若是商量好的,东门营地又没有动静....
“不好,马上跟本帅去西门....”郑畋神色大变。
李琨心中一惊,“声东击西?”
郑畋没有说话,拿起武器便急着出门,要是真被自己猜对了,那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声东击西了。
距离西门还有上百步,已经看见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了,隐约还可以听见喊杀声,听声音战斗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