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粥是方嬷嬷在院里拿小火炉文火熬的,她知道陆絮儿最近风寒,大厨房的饭菜有时也油腻,对病人是不好的。
但又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单独做一顿,翠柳是趁着方嬷嬷去拿小盅时偷偷下的药,刚将药下进去,就见方嬷嬷从厨房里出来。
方嬷嬷见她这么早在院中有些好奇,便开口询问:“你在这作甚?”
翠柳将药包纸塞进腰带里,手中拿着的锅盖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就转过身笑着说道:
“我刚起来,就闻见嬷嬷熬的粥香气扑鼻,忍不住想看看是什么粥。”
方嬷嬷是没有见她往粥里放东西的,便以为这小丫头贪吃罢了,走到锅边,探头看了看,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
便冲着翠柳柔声说道:“就是普通的青菜粥,你要是想吃,我舀一碗给你,不打紧的。”
翠柳忙摆手,脸上笑着说道:“不用了,嬷嬷,我不饿,我就是闻着粥香。”
方嬷嬷点头,看着这小丫头,语重心长道:“好孩子,听嬷嬷一句劝,别和那陈姑娘走得太近了,她心术不正你会吃亏的。”
“多谢嬷嬷提点。”翠柳乖巧道,心中却是冷笑,这方嬷嬷表面一副慈祥模样,可却不是个好人,诗诗对自己多好啊!
方嬷嬷见她听话,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粥熬好时已经快晨时了,方嬷嬷用小火炉将粥热着,让绿枝去喊陆絮儿起身喝粥。
绿枝快步走进房间,陆絮儿已经起身坐在床边,翠柳走过去拿起旁边的漱口水,“姑娘,起来漱漱口吧。”
陆絮儿用帕子沾了沾水,又含了口漱口水,将嘴里的污秽物吐掉。
陆絮儿这几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再躺在床上了,大夫说可以起来走动走动,她便有时会在屋里来回地走。
见方嬷嬷端着粥进来,绿枝忙迎上去,陆絮儿道:“嬷嬷怎么还亲自给我送过来,我这只是风寒身上没劲罢了。”
“不妨事。”方嬷嬷将粥放在桌子上。
又心细地说道:“这是我在院里熬的,怕你不喜欢大厨房的饭菜油腻,特意给你熬的粥。”
陆絮儿脸一红,她现在生着病确实不喜欢大厨房的饭菜油腻,但也不好意思自己提出来让单独做一顿,方嬷嬷真的是心细。
“那辛苦嬷嬷了。”陆絮儿端起粥来喝了一口,粥熬得正好,不稀不稠十分可口。
方嬷嬷见她喝了粥也没露出什么不对劲的表情,心下稍安。
“对了,嬷嬷,我想去院里走走,这几日病着不能出去,身上都快要生锈了。”陆絮儿放下碗,笑着说道。
陆絮儿应下,方嬷嬷又嘱咐了她几句这才离开。陆絮儿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见天色大亮,便想着去院里走走,透透气也好的。
她慢慢走出了房间,她在屋里憋了好几天了,出来走走十分惬意,便在院里多待了一会儿,直到外头传来声音她才回屋。
刚走进房间,就见绿枝从外面进来,见她回来了,忙说道:“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说了不让吹风,你快些回去歇着,我这就去给你熬药。”
陆絮儿被她说得脸一红,只觉得自己出来走走就是偷懒了,忙走到床边,看着绿枝将煎好的药端过来,“这药好苦。”
陆絮儿捏着鼻子,这药苦得她直咧嘴,从小到大最怕喝药了。
绿枝将蜜饯拿过来:“姑娘你吃一颗吧,吃了就不苦了。”
陆絮儿咬着牙将药喝下去,接过蜜饯在嘴里含着,又接过绿枝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
苦味褪去,嘴里留下蜜饯的甜味,陆絮儿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绿枝收拾了药碗,又嘱咐了她几句才离开,陆絮儿躺在床上歇着,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却又不舒服起来。
这一觉她睡得不安稳,总觉得身上有些冷,又有些热。
连着做了好几个梦,梦中她梦见她被拉出去斩首示众,百姓都朝她扔菜叶鸡蛋,叫她妖妃!让她早些死!
她想躲开,想说自己已经改过自新。可她就是起不来,耳边模模糊糊地有人说话,她听不清说了什么。
谢府书房
“怎么?中毒了?”谢云景看着来报告的暗卫,露出不解的表情。
谢云景随和陆絮儿那次谈话不开心,但他为了监视陆絮儿到底想干什么,便安排了个暗卫在乐坊。
暗卫跪在地上道:“属下发现乐坊内有个女子似乎在陆姑娘的饭食里下了东西,特意来禀告。”
书房里的沉香还在燃着,烟雾袅袅。
谢云景脸色阴沉,然后让心腹去请江言过来。
江言是谢云景的大夫,按照江言的能力实则是能当上太医的,但是江言从小跟着师傅云游四方,不喜宫里的气氛。
加上谢云景和他是旧相识,给他的待遇又很好,他便当谢府是个落脚点,偶尔也出去,更多时间便是在谢府内钻研医术。
江言还很奇怪谢云景平日里连个病都不生的人,怎么突然唤他来了。
江言生的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肤色白皙,鼻若悬胆,一双凤眼犹似秋波流动。
他上来就准备给谢云景把脉,却被谢云景抬手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