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元翻身下床,刚走出帐外就被?人撒了一把迷幻粉扑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大宝、二宝!”崇禧诧异看着他们,“你们几个……”
“师父,快去后山!齐世等在那里?!”
崇禧转身就跑。
五个孩子趁乱狠狠将?樊昶元打了一顿,直到?听见?脚步声,大宝拎起小宝夹在腋下,招呼弟弟快跑。
但?为时已晚,几个人被?按倒在地?,脸部紧紧贴着地?板,余光中能看见?樊昶元缓缓起身。
阴冷着嗓子下令:“烧死?他们,一个活口也别留!”
刺耳的尖叫声越过?火光,穿过?树林,准确传到?崇禧耳中。
本来奋力奔跑的她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刚要回头被?齐世一把抓住:“师父!不能回去!”
“那是孩子,他们还是孩子!”眼泪从她双眸落下,崇禧奋不顾身地?挣扎,被?齐世死?死?扣住腰:“现在不能回去!你我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斗不过?带兵的樊昶元,快走!”
“我的孩子啊——”遥远的那边又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崇禧心脏漏了一拍。
那是才丧了夫的母亲,今日?又眼睁睁看着五个孩子葬身火海。
齐世攥着崇禧的手腕朝黑暗树林狂奔,崇禧的眼泪源源不断,耳边是寂静的也是吵闹的。
她能听见?五个孩子的笑声,又或者是哭声,也记得他们的妈妈经常会做好喝的米粥,每次都会嘱咐二宝给她送上一碗,然后再顺走几个肉包。
他们的爹爹也是苦命人,劳苦一生落下疾病。
在某一天,遇见?了崇禧。
崇禧为他驱赶了身上纠缠的短命鬼,可惜为时已晚,鬼走了,虚病变成了实病。他的身体一直不好,需要一直用药。
三个药铺三条街,二宝和三宝每日?东奔西走,从来不说累。
四宝哄着小妹,笨拙地?为她吃饭,哄她睡觉。
崇禧见?他们可怜,教他们些本事,让他们得以生存糊口,他们就缠着她叫师父。
起初崇禧是不同意?的,但?被?师父长师父短叫习惯了,也就默认了。
既然做了师父就要负责教导他们,师父本该是他们的天,可如今……他们却为了护着自己?而死?。
无尽悔意?涌上心头。
明明出城之后他们就分开了,定是几个孩子见?他们两个形单影只,又跑过?来。
崇禧的心剧烈地?颤,一不留神滑进泥沼里?,掉进下面?的树洞。
齐世正要将?她扯出来,身后传来樊昶元的声音:“就在这里?肯定跑不远!给我烧!烧光这片树林,我就不信他们长了翅膀,还能飞出去!”
火光肆起,从远到?近,眼看就要烧过?来,崇禧小声喊齐世的名字。
可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一草一木,哪里?有动静就会瞬间锁定哪里?,齐世现在要是敢动一下,就会引来军队。
坠落在泥沼边的手左右摇摆,他在示意?崇禧不要出声。
搜捕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火焰也越来越明朗,热浪率先席卷而来,黑夜也被?烫得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当火光映照在齐世脸上时,崇禧完全忘记了呼吸。
内心有想?要呐喊尖叫的欲望,又在脱口而出之前,紧紧捂住口鼻。
心脏剧烈地?跳,像是马上要与眼睛见?面?。
那个被?打了几下,就疼到?脸色泛白,要死?要活走不动路的人;
被?暴脾气的二宝泼了一碗井水就高烧不退的娇弱身子;
被?指责根本不是男人的齐世。
在面?对熊熊烈火,竟一声也不吭。
他只看着崇禧,坚定又严肃的眼神,以及还能控制的手,做着左右摇摆的动作,一下一下,直到?崇禧的视线没泪水模糊。
等再一眨眼,眸中一切又变得清晰。
他的手不再晃了,他不在了。
不在指的是,没有了。
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火光,他已经被?火焰吞噬。
蔓延的火势来到?泥泞的沼泽就自然熄灭,崇禧木然坐在水中,周身被?绿叶包裹。
仿佛听见?了上面?的谈话声。
“樊将?军,他们说不定已经被?烧死?了!”
“就是,那么大的火焰,除非他们成仙了,才能活下来!”
“明早天一亮,咱们就看有几捧灰就好了,一个也跑不掉,您就放心吧!”
“干得漂亮!”樊昶元中气十足,“走,咱们回去喝酒去!”
樊昶元回到?军营连干了三碗酒,掀开营帐,一个娇艳欲碎的美人被?五花大绑在软榻上。
他身上的热浪还没消散,刚一凑近,美人就感?觉是一块碳火靠近。
“热吗?”樊昶元平静地?告诉她,“我刚刚才把崇禧和齐世给烧死?。”
玉柔浑身一颤。
她哭诉着恳求:“我在家?中早有婚约,等回去就要成婚,求求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