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北方边境绵延千里,有六处兵家必争之地,自东而西,分别是山海关、宁武塞、武胜关、离关(鬼门关)、枯草岭,北邙山,合称大魏六镇。
清晨时分,陆玄楼立于离关城头,眺望远方,枯黄的草原之上遍布冰霜,萧瑟气息扑面而来,陆玄楼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你是三灾武夫,也怕冷不成?”
低沉的声音响起,一道煞气逼人的身影出现在陆玄楼身边,随后递给陆玄楼一坛烈酒,而后自顾自饮酒。
离关守将,浮屠!
随十二卫大将军韩致北上后,韩致便将陆玄楼及左都卫八千骑军扔在离关,交给浮屠节制。
“军中禁制饮酒!”陆玄楼皱眉说道。
“大魏铁骑确实有这个规矩,但我离关没有。”
浮屠大笑不已,指着离关城外高低不一的数十座京观说道:“离关又名鬼门关,有无数冤魂游荡城外,最是阴冷森寒,所以这酒是好东西,暖身也壮胆。”
“浮屠将军,你这是向本王炫耀你的攻绩吗?”陆玄楼笑道。
“你又不是屠方道,向你炫耀攻绩也无用。”
浮屠笑道:“本座凶名太甚,麾下军卒视我为修罗,不敢言语一二,我很是寂寞,难得你怕我,所以想和你说话罢了。”
两人于城头饮酒,虽有言语,却也寡淡,然而不多时,陆玄楼醉意微醺,话也多了起来。
“你的境界恢复了?”陆玄楼问道。
神墟之中,浮屠自斩境界,在天骄战场大杀四方,斩杀诸多仙门长老,最后更是斩下万兽山天骄秦兽头颅,派人送去万兽山。
此时此刻,陆玄楼观浮屠气势,赫然是绝巅三灾巨头。
跌境武夫想要再度破境,难如登天,这一点,陆玄楼深有感悟。神墟一战,陆玄楼与剑梦双双跌落境界,时至今日,两人皆未有寸进。
常言道不破不立,但破而后立,谈何容易?陆玄楼不由好奇,浮屠为何能如此轻易恢复境界。
浮屠笑道:“跌落一次,破境极难,若你跌境百次千次,再度破境,也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跌境一次,元气大伤,跌境百次千次,怕是体弱多病,不如书生有力。”
陆玄楼摇头说道,只当浮屠笑言,并不曾信以为真。
“寻常武夫,或许如此,但魔修则另当别论。”
浮屠说道:“武夫修行,好似铸高楼,根基越稳,成就越高,而魔修求速成之法,因而行杀道,杀人越多,道行越深,并不在乎根基。跌境虽有损伤,却也不值一提。似我这般,一年下来,总要跌境一两次啊!”
陆玄楼不由问道:“你的修行出了问题吗?”
浮屠笑道:“沾染鲜血,背负罪孽,若修行不出岔子,那就不是魔修了。”
“杀人是一种坏习惯,却也容易让人上瘾。杀了一个人,就想杀十个;杀了十个人,就想杀一百个;杀了一百个人,就想杀一千;杀了一千人,就想杀一万人;杀了一万人,就想杀十万人、百万人、千万人,直至最后想要杀掉所有人,彻底沦为杀戮机器。所以,每有魔修破入轮回境,必有九州巨擘群起而攻之。”
浮屠继续说道:“所以摆在魔修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天下人杀死,要么自斩境界,不入轮回境。”
“你选择了第二条路,这就是你斩境界的原因。”
陆玄楼说道:“不入轮回境,生死不过一世,你甘心吗?”
浮屠说道:“三千大道,殊途同归,凡人修行,皆为长生,也为无敌,魔修也是如此,岂会止步涅盘境?”
“魔道无前路,不过是魔修无不曾有机会登临巅峰罢了,若有朝一日,有魔修天下无敌,谁敢说魔道无前路呢?”
陆玄楼摇头说道:“举世皆敌,谈何容易?”
浮屠感慨说道:“我既然敢修魔道,就不怕举世皆敌。带着自己的意志,以魔修的身份,登临绝巅,将所谓的正道踩在脚下,你不觉得这是很有趣的一幕吗?”
“既然如此,那你自斩境界作甚?”陆玄楼玩味问道。
“我辈也是骄傲之人,岂会甘心沦为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浮屠笑道:“自斩境界,不过是觉得心神有缺,难以压制心中的杀念,会让很多事情脱离我的掌控罢了。等有一日,心神完美无瑕,我便入涅盘、轮回二境,天下武夫只管挥刀向我便是。”
“将军胆魄,让人倾佩。”陆玄楼说道:“然而魔修前路,崎岖坎坷,将军当初为何修魔道呢?”
“凡修魔之人,那个没有自己的故事呢?”
浮屠落寞说道:“也不知是那一年,蛮夷过境,家中亲人皆死尽,若非遇到屠方道,我也不得活。
“那个时候,仇恨的种子已经埋在心里,此后跟着屠方道这个屠夫杀人屠军,沉浸在杀戮与报仇雪恨的喜悦中,等我回头之时,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我风华正茂的年纪,遇到屠方道这个疯子,真的很不幸运啊!”
浮屠咬牙切齿说道:“我是屠方道的试验品,走他不曾走过的路,用来弥